齐散将耳朵贴在衣柜门上,静静地听着周念言点燃了打火机,猩红的火苗“呲”地一声燃起来,烫红了的苍白的烟纸。
周念言把香烟夹在手中,等到烟灰掉了一地时,才缓缓抬起手,抽了一口,喷出的浓雾清晰复消散。他抬脚走出卧室,轻轻带上了所有的门。
周念言把除了卧室以外的房间都溜达了一圈,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阳台上。他简直是跟阳台有怨。
周念言像所有二逼又傻缺的青年一样,顶着颗乱糟糟的脑袋,一个人看着闪烁不定的霓虹十分欠揍地抽着烟,任冷风吹得他脑壳生疼。
他第六次掏出手机,划开了屏幕,翻到楚芹露的号码,愣愣地盯着屏幕。屏幕暗了一层,紧接着完全地熄下光亮。
周念言不知道该不该打过去,打过去又该说些什么。按理说他们现在的关系仅停留朋友的层面上,总不会有朋友打电话问你“喂?你以前是不是在夜总会工作”吧?他要真这么问,友谊的小船转眼就翻。
但他又忍不住去关心,关心里面也许还藏着一丝低劣而又卑鄙的好奇。
正当他发呆愣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猜出了是谁,眼睛往屏幕上一瞟,果不其然,是楚芹露。
周念言接了电话。
“还没睡?”楚芹露说。声音听起来隐隐有些疲惫。
“嗯。”周念言除了单音节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聊会儿天吧,”楚芹露似是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憋了那么久有些累。”
“嗯。”周念言估计自己也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字。
“知道今天那个姓李的吗?”
“知道,”周念言回答,“跟着我二哥的时候见过。”他仅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却并不了解。
“以前我就是被他给骗了,今晚还是被他给骗了,一人渣骗我一次还不够,我还要热脸贴上去给他甩第二次巴掌,我这么些年都白学了。”楚芹露自顾自说着,听不出有几分哀伤,自嘲的意思占了大半。
周念言第一次听到楚芹露向他倾诉她自己的情况,两人的位置颠倒了过来,总让周念言有些尴尬,不知道楚芹露当初听他二缺又矫情地诉苦时,是不是心里也有这样的感觉。
“你在认真听吗,周念言?”
“啊?”周念言立即回过神来,“在啊。”
“少给我撒谎,我还不知道你?”
周念言难堪得干咳了两声,他也不知怎么地就净往些乱七八糟的方向神游了。
“你这个人就是自我加自恋,天天往我这里倒苦水,却半点别人的话都听不得,我有点什么事都得往心里憋,认识你这么号人算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给你当爹当妈。”
“当得还挺称职。”周念言根本不把楚芹露的数落往心里记,这两年来她给自己的关照确实超乎了朋友的极限。
“你这是在夸我吗?”楚芹露哭笑不得,“算了,你还是糊糊涂涂地听着吧,过了今晚也好给忘了,我可不想你哪天把我的老底给扒出来在太阳底下翻面晒。”
“那行,你说吧,我该听的听,该忘的忘。”
楚芹露张开嘴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算了,你一认真起来我反而说不下去了。”楚芹露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就先这样吧,你……”
“等等,”周念言说完这两个“等”,又暗恨自己嘴贱,就算是关心也不能让人切开伤疤来给你看。
“等什么?”楚芹露略一思索,已经料到了周念言问题的苗头。
“没什么,早点睡吧,我挂……”
“想知道我和姓李的怎么认识的是吧?”楚芹露并不打算隐瞒,过往虽然十分不光彩,但那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以前当陪客的,早些年家里穷得没活路了,就出来挣了,也算是我妈把卖了吧。”
周念言这下真傻了,他没想到楚芹露能说得这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