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从第一年9月到第三年6月,满打满算三年差三个月,萧屹的进度条已经走过了15。对于萧屹的目标来说,接下来的路,会好走很多,他原本不应该在意这些。不论同桌是谁,萧屹都会一如既往的沿着既定的路继续走下去。
可是现在,他开始在意了。
高中生活,对于萧屹来说,原本只是毫不重要的一条路,他本来只想要那一个结果,并不在意其中的所谓过程。原来,他知道夏天的蝉鸣之后,便会死去,这是蝉的宿命,作为生物的宿命。至于蝉到底在那一个夏天,歌唱了些什么东西,是没有人想知道的。作为生物种群的一员,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够了。
可是现在,萧屹开始有些想要沉浸式体验这个过程了。萧屹突然想知道蝉在那一个夏天,到底唱了什么歌儿,过了怎样的人生。
在这个对于种群来说毫无意义的夏天里,度过的,是那每一只蝉的青春。他们,独一无二的人生。
现在,萧屹也想好好享受自己的青春了。
“呵,果然人就是贪婪的,得一就想二。”萧屹心里自嘲着,这个世道对萧屹并不算好。萧屹从来就知道自己只能尽量守住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个,因为即使自己想要的很少很少,都未必能实现。
萧屹觉得自己现在变得贪心了。可是,自己明明也只有十六岁,即使想要的多一点,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罪过。
微微偏过头,萧屹看见阳明正在他的草稿纸上,随意的乱写乱画,萧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别担心,不一定就要换座位呢,别自己吓唬自己。”
一切尘埃未定,担心、恐惧都是徒劳无用的,既来之,则安之。
阳明很想跟萧屹说自己不想和他分开,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有一个轻轻的“嗯”。
课堂之上,他能说什么呢?如果他对萧屹只是简单的同学之情,那么阳明自然不怕班上同学的起哄和折腾,流言毕竟无稽,任由它随风来去就是了。可是,偏偏他问心有愧。
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也不能说。
“咱们的成绩是连号的,说不定还在一块儿呢。”萧屹拍了拍阳明的手背,意图缓解阳明的不安。
“老师排座位,可不一定是连号就坐一起的。”这时候,林峰的发言,似乎是不合时宜的。但是,对于这件事,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也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都以为连号便会坐在一起,可惜天不遂人愿。
果然,最后萧屹还是等到了自己身旁换人的消息。林峰和萧屹互换座位,自己的新同桌变成了江源。
这一次班上座位的变动不小,趁着这段间隙,大家都在互诉衷肠。一个大教室里,有的人依依惜别昔日的伴侣,有的人暗自庆幸躲过了这场大劫,还有的人潇洒离开昔日的“怨偶”。
“你还好吗?”萧屹拿着自己的胡萝卜笔在阳明眼前晃悠,像是在逗弄一只慵懒不爱动弹的猫咪。
“还好”这个结果,对于阳明来说不算坏,萧屹仍旧在自己眼前,只不过距离从1变成了根号2。但是,1和根号2,终究还是变了很多。
“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聊天,一起讨论学习的。”萧屹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阳明耳边回响,像是一串悦耳的风铃。
“可是你以后不在我旁边了,你也什么竞赛都不参加。”阳明对萧屹的话表示怀疑,萧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很明显,阳明能够感觉到自己和萧屹在渐行渐远。
不再靠近的座位,不再一起参加的竞赛。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路,慢慢的,自然而然就会散了。
“没关系的,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保证。”萧屹放下手里的笔,伸出手对着阳明的方向,等待着他来和自己击掌。
“那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阳明终究还是对上了萧屹的手掌。
一击掌之后,萧屹和阳明便要开始前后桌的生活了。
对于这次座位安排,四个人中间只有江源是真的高兴。每次考试之前,他都能得到萧屹的独家辅导,他靠着这些逐渐走出了一班的生死线。再加上,屹哥在作业多的时候,他是真的上啊。
自那以后,江源便打定了主意,以后就跟着屹哥混了。
对于萧屹来说,阳明对他太好,他像是一只饥寒交迫的小冻猫儿走进了阳光里,贪慕着阳光的温热而不舍的离去。还好,阳明离自己并不算远。而且,江源和自己关系也还不错。
而至于林峰,似乎总是棋差一着,想着和萧屹同桌,却两次都未能如愿。
江源讥笑林峰是和萧屹缘分太浅,却被林峰怒目而视,逼得不敢说话。
“真没意思,还以为咱俩能同桌呢”林峰的东西收拾的很快,便开始给萧屹帮忙。
造化弄人,林峰和萧屹,一直都不是同桌,永远都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还好,反正都在这里排列组合,无所谓的,有事说一声就都能听到。”萧屹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试卷,突然看见了试卷上自己画的小人儿,那是自己听试卷无聊的时候,看着旁边的阳明画的。小人和阳明一样,有着清澈而有神的眼睛。
萧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直接堆在了江源的桌上,江源自己不用动,于是便直接把桌面清理了,留给两位作为中转站。
“怎么样,我这够意思吧?”看着自己替兄弟两肋插刀的行为,江源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渺小的自己了。此时此刻,他就是义盖云天的关云长,还是不戴绿帽版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