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一张老脸通红。他指着叶娉,先前还瞧着这姑娘长得好,他心里还起了几分怜惜。没想到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居然还敢教训他一个有功名在身的文人。
“你…你心术不正,不知廉耻,你这样的女子也配…”
“心术不正,不知廉耻?敢问胡夫子可是听信了外面的传言?古人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敢问胡夫子可是亲眼看到我害,亲耳听到我大言不惭?”
“空穴来风,未必无影。人人都这么说,你焉敢抵赖?”
“胡夫子真是井底之蛙,难道不知我与温二姑娘交好,并非外面所传的那样吗?就在不久之前,我才从公主府出来,胡夫子大可派人去打听。至于我不知廉耻,更是无稽之谈,不如胡夫子和我说道说道,我洗耳恭听。”
“你…纠缠温郡王,难道是假的吗?”
“胡夫子此言差矣。何谓纠缠?两情相不相悦,外人如何能知。事出至今,温郡王可有说过只言片语?”
“礼法有云,私相授受视为淫…”
“我几时私相授受?胡夫子可看见了?当日我向温郡王表白心迹时,正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何来的私相授受?”
胡夫子脸色已经胀成朱肝色,“你这等不知廉耻之人……”
“胡夫子开口不知廉耻,闭口不知廉耻,不知是以何为依据。礼法教条可有规定女子不可心悦男子,若真是如此,天下岂无男女情爱可言?”
“你…你…”
“我再问胡夫子,我盛朝律法可有明文规定男女之间不可互表心迹?既然礼法教条和盛朝律法皆无此等规定,胡夫子为何扣我一个不知廉耻的罪名?难道胡夫子你自比为礼法,凌驾于盛朝律法之上,不仅可以抬手断人前程,还可以轻言毁去他人的名节。若真是如此,像你这等无才无德,心术不正,不知羞耻之人为人师表,简直是玉清书院和众多学子的不幸!”
短暂的静止之后,叫好声不断。
其中有一位青衫儒生打扮的男子,靠在最边上漫不经心地道:“胡夫子,你倒是说说看,这位叶姑娘所说可有不对之处?敢问她失了哪个礼数,又犯了哪条律法。人家说不定和温郡王是两情相悦,竟然被你这个自诩满腹经纶的圣贤之士贬低成不知廉耻的女子,真真是冤枉。”
胡夫子气得说不出话,指着那人你了半天,一张胀成朱肝色的脸难看至极。最后憋出一句,“她和温郡王若是两情相悦,老夫跟她姓!”
“我们叶家门户清白,容不下你这样的老鼠屎。”
“你休要得意!”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得意了?你自己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简直是夫子中的害群之马。”叶娉环顾一下众人,然后冰冷的视线又落在胡夫子身上,一字一句。“你记住,今日不是你们玉清书院不要叶廉,而是叶廉不愿尊你这等无才不德之人为师,自动请离!”
说完,她拉着弟弟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教室。经过那位青衫夫子时,她带着弟弟行了一个谢礼。方才她听得分明,最开始叫好的人也是这位夫子。
出了书院,叶廉不停回望。
上了马车后,他依旧惶然不安。
“大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是他不对,你若跟着他继续学习,说不定会被他带入歧途。”叶娉抱了他一下,只听见他“嘶”了一声,似是受痛。
叶娉一惊,不由分说掀开他的衣服。他的后背上全是鞭伤,旧伤叠着新伤,最新的刚结痂,应该是这几天被打过。
“是谁?”
叶廉低着头,不敢回答。
“是不是王五?”
王五是王家三房的嫡孙,名王佺。叶廉明着是在玉清书院就读,实则是王佺的伴读。
“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不疼的。”叶廉害羞地拉着衣服,他已经八岁了,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我都习惯了,你别告诉父亲和母亲。”
“你是他的伴读,不是王家的奴才,他凭什么这么对你。你应该一早告诉爹娘,他们肯定会为你作主。”
“如果爹娘知道了,闹到了王家,王家可能就不会让我在书院读书了。”叶廉小声说着,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他这么喜欢读书,以后都不能再去学院了。“大姐,我以后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