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柜子里还有筷子,我们一起吃一碗吧,反正我也不是说很饿。”泽于将阿q桶面放在和式桌上,露出好好吃的表情。
我心里傻了一下,但双手却毫不考虑打开柜子拿出一双免洗筷坐下。
“怎么没有跟女朋友跨年?要可怜兮兮到社窝里嗑泡面。”我问,双手捧着热热的泡面桶子取暖。
“分手了,所以嗑泡面庆祝一下。”泽于苦哈哈地说。
我心里再度傻了一下,但外表不动声色,只是看着他。
“你好像已经习惯我一直换女朋友了?可是我自己却从来没习惯过。”
泽于自嘲,将泡面盖打开,热气将他的眼镜镜片雾花了。
“我没习惯过啊,只是替你觉得习惯罢了。这次还是不想说分手的理由吗?”我吐吐舌头。
“你想听吗?失恋的男人可是罗哩罗唆的不得了,跟老妈子一样。我之所以连续换了两次宿舍,就是因为连续遇到失恋的室友,烦都烦死了。”泽于将眼镜摘下,夹起面。
“说吧,不过我要收费,我小时候的志向可是心理辅导师。”我笑笑,骗人的。
“吃啊,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用半碗泡面抵心理谘商的费用怎样?”泽于将面桶递过来,在那一瞬间我们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
泽于说,他在感情上一直有很严重的不安全感。
这令我很意外,这么帅又有车开,还随时搭配金城武的笑容,这样的男孩应该将不安全感留给身边的女孩,而不是自己。
他说,他明白自己看起来是个很nice的人,所以更想表现出自己的好,因为他听过太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类的质疑。这令家庭环境良好的他一直耿耿于怀。
小学的时候,他邀请同班同学到家里作客,结果第二天“杨泽于家里很有钱”这句话就取代了他的个性跟成绩,变成他唯一的注册商标,大家礼遇他,他就越觉得不自在,想跟大家打成一片的欲望变成他成长过程的最大目的。
泽于希望周遭的人喜欢他,真心真意地喜欢跟他在一起,这样的希冀放在男女交往上演变成一种严格的自我要求:“讨人喜欢”。
泽于每跟一个女孩在一起,都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对方认同自己、不被讨厌,于是不敢在对方面前表露自己真正的喜好。
比如逛街,如果对方一步都没踏进过书店,他便不会提起“要不要一块进去挑本书看”这样的要求,但如果对方曾在皮包店驻足许久,下次他便会直接牵着对方进最好的皮包店绕绕。
又比如喝咖啡,泽于都点双份对方喜欢的种类,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够很自然表现自己,来上一杯香味缤纷的肯亚。
“如果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改掉这种习惯不就好了吗?”
“我自己也知道这很不正常,但我想无可救药的意思就是根治不了吧。”
这样的他爱得很辛苦,尽管每次恋情的一开始都让他雀跃不已。
爱上对方喜欢的事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总能够以最宽容的心去接受,但将自己伪装久了,会越不敢表露原来的自己,因为对方已经深深爱上另一个伪装过的他。
跟他在一起最久的梅蓁学姊,两人都拥有相同的喜好:“辩论赛”,于是泽于曾将她当作生命历程中不可多得的伴侣,但梅蓁整天将“对方辩友”挂在嘴巴上,泽于也听到烦了,他发觉尽管双方有共同的喜好,但喜好进入生命的深浅仍决定了在一起的感觉,会不会腻,能不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