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的闹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房间内寂静无光。
褪去白日里坚硬的外壳,应苗苗突然有一肚子的委屈和心酸,通通和着咸烫的泪水滑落眼眶。
很多道理也是后来才明白的,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也不是你从未做错事,就能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被窝里的小身躯在轻轻颤抖,应苗苗听得见自己的抽泣声,声音很小,生怕惊动了隔壁房间的爸妈。
很多时候,尽管一身伤痕,却总要找个借口来说服你最亲的人,告诉他们你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醒来后,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尽管对昨晚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应苗苗甚至害怕这群人会在自己上学所经过的路段,拦截她。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昨晚发生的事好像只是一场噩梦。走进教室,应苗苗看了眼熟悉的那个座位,书本整整齐齐地叠着,座位上空无一人。
刚坐下,同桌沈小兰就围了过来,问道,“苗苗,昨晚学校的文艺汇演,你怎么不来啊?”
“哦,家里有点事。”应苗苗回道,取下书包挂在椅子后面。
去甜品店兼职的事,除了爸妈还有程孑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就太可惜了,我跟你说,昨晚的文艺汇演可热闹了,隔壁班的许薇唱了一首小酒窝,人长得好看,歌唱的也好听,我们班的几个男生都坐不住了。”沈小兰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估计不仅仅是许薇唱歌的事。
只是应苗苗被昨晚的事吓得不轻,浑身无精打采,更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事,随口敷衍了一句,“哦,是吗?”
“重点不是她唱歌好听,是给她钢琴伴奏的那个人,你猜猜是谁?”沈小兰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谁啊?”应苗苗削着铅笔,淡淡地回了一句。
“程孑然。”沈小兰道。
应苗苗削铅笔的手抖了一下,铅笔尖被锋利的刀刃一分为二,不知去向。
“你的前同桌啊!我都不知道他原来还会弹钢琴呢?果然老师说得也没错,有些人读书不行,可别的地方就是特别有天赋。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能成为一位音乐家,可惜我妈没同意……”
沈小兰小声地嘀咕着,可是应苗苗却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她不甘心,扭头又看了看那个熟悉的座位,仍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应苗苗心中凉了一截,也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晚上他没有出现的原因。可是明明乐感很强的一个人,偏偏在自己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懂。
而明明随便写写就能得满分的人,却总是稳拿班级倒数第一,这其中的原因,他并没有同自己坦白过。
直到晚自习,程孑然还是没有出现,荒诞的一天,就在同学们对昨晚文艺汇演的讨论声中度过了。
应苗苗回想起,许薇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之前好几次看到,程孑然的身边总会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皮肤很白,笑得很灿烂,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看上那么一眼,也不确定是不是她。
应苗苗突然变得有些自卑,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用尽各种办法和自己套近乎,可依旧掩盖不了他闪闪发光的模样。
明明是月亮,却偏偏要要当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应苗苗趁着吃完午饭的空点,去校门外的报刊亭,拿起电话拨通了甜品屋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开始是忙音,打了好几遍才打通,等接通以后,应苗苗故意改变了一下声调问,“你好,请问程孑然在吗?”
接电话的是甜品屋的老板娘,店里的每个人都亲切地称呼她姜阿姨。应苗苗刚到甜品店的时候,见她不言苟笑,后来才发现是个慢热性子,实则是个热情可爱的阿姨。
电话那头稍稍犹豫了一下,警惕地问道,“你是哪位?”
应苗苗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是如此看来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应该没有错,于是道,“我是他的同学,昨天我问他借了课本,但是我一直没有看到他来上课。阿姨您是?”
“我是他舅妈,这样吧,我回头跟他说一声,谢谢你啊孩子!”姜阿姨说着挂断了电话。
应苗苗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直到报刊亭的老板和她讲话,她才回过神来,付了钱,狼狈地回了学校。
刚走进校门,后头有个人冷不丁地突然蹿到应苗苗地面前,把她吓了一大跳。定眼一看,是许久没见的程孑然。
他笑的格外灿烂,一手插袋,另一手朝她摆了摆,阳光藏在他的身后,应苗苗稍稍停顿了一下,低下头绕路走开。
“你怎么了?”程孑然心细很快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急走几步追上前,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忘了跟你说,我要参加文艺汇演,后来我才想到那天你应该在甜品屋兼职,我去时候,他们说你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