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一指匣盖上雕刻的篆文道:“这‘天机’二字,正是圣匣真正的称谓,模样形状,也与一心形容的毫无区别。”
丁原奇道:“那你瞪大眼睛在这干瞧著作甚。还不打开匣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一恸大师回答道:“这匣子并无锁孔枢纽,当日一心也未曾告诉老衲开启的法子。”
丁原恍然道:“原来如此。老和尚,让我瞧瞧。”
一恸大师顿时警觉起来,拒绝道:“不必了,老衲自有法子打开它,便不劳施主。”
丁原看破老和尚心意,冷笑一声道:“你既信不过丁某,索性挑明直说,也不需虚伪推托。”
一恸大师老脸微热,默不作声,伸出一根手指抚在篆文上,顺着上面的笔迹描了一遍,圣匣毫无动静。
他性情坚忍,自不会就此沮丧,又试着往圣匣里注入一道柔和真气。
这圣匣虽是竹制,也不晓得经过何种炼化,端的坚硬无比,佛门真气犹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丝涟漪。
一恸大师不敢强起大劲,唯恐损伤匣内珍藏,只好收手低头冥思。他也算才智敏捷之士,不多时便想出了十数种开启方法,不停的尝试。
可圣匣总不领情,任其左按右掀,始终不动。
丁原看得无聊,干脆*在树干上,翘起二郎腿打个哈欠道:“老和尚,你慢慢折腾吧,丁某先睡了。”
一恸大师埋头不理,苦苦思索,那边鼾声轻轻响起,也不晓得他是否真的睡着。
日头一点点从东往西挪移,眨眼天近正午。
一恸大师怀抱圣匣静坐树下,怔怔凝视圣匣上的篆文,喃喃低语道:“天机,天机,这天机究竟藏于何处?”
忽然,匣上的篆文仿佛动了起来,在一恸大师眼里渐渐幻化成两潭深不可测的云渊,依稀散发出无形的气机。
一恸大师呆了呆,好像从云渊里看见无数哀怨的魂魄来回飘荡,天地里充满无情的杀戮之息。他的眼睛里泛起绿焰,不知不觉被幻象吸引,视线再移不开去。
慢慢一恸的神情也开始变得狰狞,现出兴奋之色,双手紧抱住圣匣,目光如痴如醉,狂热的低吼道:“杀,杀!天地为炉,日月为炭,万物为铜,皆是刍狗——”
丁原觉察到一恸大师又不对劲,坐起身道:“老和尚,你又在发什么疯?”
一恸大师深陷圣匣产生的幻境里不可自拔,对丁原的喝问置若罔闻,只白髯戟张,肆意狂笑。
丁原略一思量,隐隐揣测到一恸大师的问题出在哪里。
他刚打算出手救助,忽地又想道:“这老和尚作恶多端,挟持娘亲逼我立下毒誓与他合作。而今他自己着了魔,若是就此完蛋,也为世间除去一个祸害。我不乘机除掉他,已算对得起这老和尚,更不曾有违誓言。”
念头转动,他又思忖道:“不成,我这么袖手旁观,任由其自生自灭,与掩耳盗铃有何区别?我既答应要助他获取《玉牒金书》,大丈夫一诺值千金。老和尚固然可恶,但要杀他,我何须凭此下三滥的手段,像这样幸灾乐祸,借刀杀人,非丁某所为!”
他一咬牙,当机立断,纵身欲到一恸大师侧旁,劈手夺过圣匣。
一恸大师眼前幻象立时消失,但他却如同一个输红眼睛的赌徒,浑不甘就此罢手,充盈杀意的眼眸恶狠狠盯着丁原,狂吼道:“还给我!”挥掌拍落。
丁原飘飞躲闪,一恸大师煞势不住,踉跄往前冲出。
步履跌跌撞撞,好似醉酒。他回过头来,再扑向丁原手中握着的圣匣,却完全没有招式章法可言。
丁原晓得一恸此际压根不可理喻,灵机一动扬声叫道:“青雅!”
果然,老和尚闻言猛然四顾左右,眼睛里恢复一丝理智。
丁原乘机运起定心咒,沉声喝道:“魔由心生,幻由欲起。老和尚,你参的什么佛门经典,悟的什么百年禅机,到头来六根不净全是狗屁!”
他骂得酣畅淋漓,痛快之极。
一恸大师木然伫立,眼中的癫狂徐徐褪去,从幻象里又回转到现实之中。
他双目紧紧锁定丁原,吐了口浊气清楚的说道:“快把圣匣还我!”同样的话,两次说来的语气意味已大不相同,显然神志渐苏。
他回想刚才情形,心下暗自凛然,而丁原不啻又救了自己一回。
丁原端着圣匣上下打量,奇怪道:“老和尚,这匣子上的图案花纹,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