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步走回出口的栅拦,把手提袋丢在第一个垃圾桶,把停车票卡丢在第二个垃圾桶。出栅栏后我搭上免费的接驳车到出境航站,进去后找了一间厕所,用纸巾把别克的车钥匙包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又从入境大厅走出航站,重新回到潮湿的夜里,搭上旅馆的接驳车去跟萝丝可会合。
※※※
我在旅馆大厅的耀眼霓虹灯光中看到她,用现钞要了一个房间,那是佛罗里达小子身上的钱。我们搭电梯上楼,房间虽然肮脏昏暗,但是很大,放眼望去就是广袤的机场。为了隔绝飞机的噪音,房间做了三层窗户,整个房间都密不透风的。
「第一件要做的是吃饭。」我说。
「第一件要做的是洗澡。」萝丝可说。
所以我们一起去冲澡,让我们的心情好了起来。浑身湿透之后我们开始互相挑逗,最后在淋浴间里不断冲刷下来的水中,又开始做爱。完事后我只想躺着回味刚刚的余韵,但是我们都很饿,况且还有正事要做,所以萝丝可穿上她早上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一袭牛仔裤、衬衫与外套,看起来美呆了,柔媚中又带着强韧的气质,看来精神充沛。
我们晃到顶楼的餐厅,觉得餐厅还不错,可以俯瞰机场的全景。我们挑了窗边一张有烛光的桌子,一个活力十足的外国人端食物给我们,全部被我一扫而空,我实在饿翻了。我又喝了一罐啤酒跟一大杯咖啡,这才开始觉得自己有一半已经回到人间。这顿饭也是那两个死人请客的。接着我们到大厅去拿了一张亚特兰大街道图,走出去一起上了萝丝可的雪佛兰。
夜里的空气又湿又冷,而且闻起来有一种机场特有的燃料臭味。上车后,我们仔细研究地图,开始往西北边移动,由我指挥萝丝可开车,走走停停之后终于到了该去的地方。眼前是一片低矮的房子──飞机出没降落的地方到处可以看见这种房子,小块的土地上盖着小房子,到处都是防风围篱以及游泳池,有些空地很棒,有些则跟垃圾场没两样,街头停着许多老旧的车辆。这个区域里的一切都笼罩在黯淡的黄色光芒中。
我们找到该去的街道以及房子。房子不错,照顾得很好,又干净又整齐,小小的一楼平房,院子以及可以停放一辆车的车库也都十分小巧。我们穿越铁丝围栏的一道窄门,按铃后有个老女人出来应门,门推开了一个缝,但门上的链子并没有解开。
「晚安。」萝丝可说,「我们要找谢曼史托勒。」
萝丝可说完后看了我一眼。其实她该说的是:「这是谢曼史托勒住的地方吗?」我们都知道谢曼史托勒现在人在哪里──他在七十英里外黄泉镇的停尸间里面。
「你们是谁?」那老女人很客气地问我们。
「太太,我们是警察。」萝丝可说,但这句话只有一半是真的。
那位老太太把门松开,并且解开链子。
「你们最好到屋里来。」她说,「他在厨房里,大概是在吃东西吧。」
「妳说谁在吃东西?」萝丝可说。
老太太停下来,满脸困惑地看着她。
「谢曼啊!」她说,「你们不是要找他吗?」
我们跟她走进厨房,有个老家伙正在桌子边吃晚餐。他看到我们的时候,停了下来,用餐巾抹了一下嘴唇。
「谢曼,警察要找你。」那位老太太说。
老家伙抬头看我们,一脸茫然。
「有别人也叫做谢曼史托勒的吗?」
老家伙点点头,看来忧心忡忡。
「我们的儿子。」他说。
「大概三十岁?」我问他,「或三十五岁?」
那老家伙又点点头,老太太走到他身后,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真是天下父母心。
「他不住这儿。」那老人说。
「他惹了麻烦吗?」老太太问我们。
「可以把他的地址给我们吗?」萝丝可说。
他们的行动显得慌慌张张,跟一般老人家一样,对政府官员总是百依百顺,恭恭敬敬的。他们有一堆问题都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把地址给了我们。
「他已经有两年不住这儿了。」那老家伙说。
他很害怕,他不想被扯进儿子招惹的麻烦里面,我们对他们点点头后就退出屋外。我们要关门的时候,那老人追着在我们后面大叫。
「他已经搬出去两年啦!」他说。
我们走出大门口,回到车上后又继续研究街道地图,找不到刚刚取得的地址。
「你觉得那两个人怎样?」萝丝可问我。
「他爸妈吗?」我说,「他们知道儿子闯祸了,知道他在做坏事,但可能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跟我想的一样。」她说,「我们来找那个新地址吧。」
我们驱车离开,一看到加油站,萝丝可就去加油兼问路。
「往回走五英里左右。」她边说边掉头往市郊开,「位于高尔夫球场边的公寓大厦。」
她在阴暗的天色中寻找加油站服务生告诉她的地标,五英里过后她离开大路,慢慢转进一条新开的路,在一个建商的标志旁边停了下来。那标志是公寓大厦的广告,标榜高质量,就盖在球场球道旁,并且用夸耀的口吻宣称所剩户数不多。广告广告牌后面是一排排的新建筑,让人看了很舒服的建筑物,坪数不大,但是做工很细──阳台、车库,一切都是精雕细琢的,黑暗中可以隐隐看见一片雄壮的地景,一条条点灯的通道可以通往健身俱乐部,另外一边则是一片空地,应该是高尔夫球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