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进是两日后离开泾阳县的,且由谢必安带着黑甲军亲自护送。
离开前一晚,谢必安来看过她一次,并替程进转交了一封信给她。
彼时什邡后背的伤已经结痂,能依着床柱坐起来。
她借着床头案几上的灯光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笺,上面寥寥地写着:商人重利,不宜忘义!
什邡微微怔愣,短短八个字,犹如千斤巨石重重压在她头顶。
“除此之外,程大人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谢必安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广袖常服,双手拢在袖兜之中,完全没有平素里的冷酷模样,反倒是平添了一丝慵懒的随性。
什邡蹙眉看他,谢必安踱步来到窗边,垂眸看着她说:“闻娘子若想拯救曹记与水火,与其把心思花费在钻研歪门邪道一途,不若静下心来好好了解一下蜀纸。经商要知商,知商才能经商,单靠一些小聪明是绝对无法在商场立足的。”
谢必安说完,什邡顿时如同被人剥了外皮一般无地自容,整个人僵在床上,久久无法言语。
像是对她的打击还不够一般,谢必安继续说道:“哦,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下。”
什邡半天没从程进那句话里回过神儿来,茫然地抬头看他。
谢必安忽而一笑,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徐静芝越狱了。”
徐静芝越狱了?
什邡恍然回神,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谢必安。
谢必安忽而一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不仅如此,我已派人寻到被覃东平抓起来的杀手,你猜他是谁的人?要杀的又是谁?”
看着谢必安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什邡便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她开口,他就已经等不及要看她的笑话了,对她说:“巧了,这人真是山南道的马匪,是奉崔三爷的命来杀你的。”
见什邡怔愣不语,谢必安再接再厉地说:“换个说法,如果梁氏没有跟你在一起,她必不会遭此一劫。”
什邡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愧疚、难受,或是自省来形容了,她实在没想到徐静芝会越狱,更没想到对方会追到泾阳县来杀她。
“徐静芝不是被关押在益州么?岂是随便就能越狱的?”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狐疑地看向谢必安。
谢必安一怔,脸上露出一些不自在,总不好在这小娘面前承认他黑甲军中出了奸细,于是讪讪地说:“你且顾好你自己的安危吧!”
什邡见他顾左右而言他,蹙眉问:“谢表兄突然出现在泾阳县,也是因为徐静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