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陵在“龙椅”上不安地动了动,想坐起来,被陈导的手势止住。
这是赵安陵这一镜第三次NG了,看眼立在一旁、一脸凶煞相的“钱宁”,陈导勉强挤出把温和的声音:“安陵,再把那种急切表现得明显点儿?好不好?正德帝喜欢谷茗殷,因为谷茗殷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这种喜欢很强烈。谷茗殷不肯依他意做他孪宠,他心里恼怒,但是更多的还是情分。而且正德帝现在还没二十岁,你得把他那种沉不住气表现出来。”
赵安陵赶紧点头,类似的意思陈导已经说过一遍了,他都明白,但是可能是因为正德帝与他性格太不同的缘故,这种细节情绪总是表达不到位。
他看了眼已经走到镜头外的林兮和与徐遥,两人正在说话,头凑得有些近,徐遥手舞足蹈地不知说了什么,林兮和眼里浮起明显的笑意,与他平日淡然温和的礼貌性微笑截然不同。
林兮和与越皓林是很不一样的,徐遥与谷茗殷更是截然不同,可是他们两人却能轻而易举将角色演绎得那么好。
赵安陵心里涌起酸涩的羡慕。
“要不去问问那俩?”
赵安陵一怔,看眼肩膀上的手,又抬头看见赵东铭有些担忧的脸。
赵东铭向来不支持他演戏,偶尔唱唱歌、接接广告也就算了,综艺都勉强,演戏更是千般阻挠,因为拍戏太忙、太累、太耗时,他一直巴不得赵安陵天天待在家里。
陈导这部戏是赵安陵使尽浑身解数从赵东铭手里讨过来的,结果后来赵东铭又反悔,然后搞出那一堆事情。
“你不是一直说他俩演技好?让他们演示给你看看不就得了,干嘛坐这儿愁眉苦脸的?”
“你——”赵安陵咽下刚刚想说的话,探究地看了赵东铭两眼,“也是。”
赵东铭站在原地没动,他对站位啊、镜头位置什么的一向不感冒,NG的时候,干脆就在原地待着,省的那个陈导老用一副想骂不敢骂、还怪忍气吞声的眼神看他。他就这么远远地站着,看着赵安陵朝林兮和跟徐遥走过去。
赵安陵走到那两人跟前说了两句,然后徐遥给他说了什么,又示范了一下。
等回来再拍的时候,赵安陵看向“谷茗殷”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一下又赶紧矜持地坐正,脸上的表情也更加生动,陈导终于给喊过了。
赵安陵松了口气,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赵东铭,脸上还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赵东铭也回他一个笑脸,却是在心底叹气——就这么喜欢这一行吗。
余光看见徐遥在台阶下笑嘻嘻地看着他,赵东铭翻了个白眼,却又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这群人里,就这个徐遥最鬼机灵。
到了场外,林兮和马上问徐遥:“刚才你跟赵东铭……”好像在眉来眼去?……
徐遥立马雀跃起来,压着声音、两眼都放光:“林哥,你吃醋了?”
“呃——”林兮和不自在地瞥了眼别处,又转回来,竟然承认了:“啊……你们俩刚才在看什么?”
徐遥激动地握拳,克制了足有两三秒,才小声说:“赵东铭虽然有时候挺,挺那个的,但其实还挺关心安陵的。”
林兮和看眼那边,会意了徐遥在说什么,立刻开始后悔刚才沉不住气。
“我去陈导那边看看。”林兮和说着,抬脚就走。
徐遥在他身后开口,声音里满是强憋着的笑意,“林哥刚才真可爱。”
可爱……林兮和幸亏是练过,脚底下才没打跌,只是脸上免不了的,微微开始发热。
下面是三人的对手戏——
谷茗殷垂眸举起茶杯,“今儿日头太大,万岁一向怕热,特地准备了解暑的茶。”
正德帝嘴角不由勾了起来,声音也柔和起来:“呈上来吧。”
谷茗殷稳步上了石阶,正德帝接过茶水饮了一口,笑容更扩大了些,随口问他:“还是你懂我。伴伴,帮我看看这三人哪个好。”
话音一落,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谷茗殷低头避过那三张奏折,“奴才从小长在宫里,顶多知道些北京城的事儿。这京城外面的,尤其还舞刀弄枪的,奴才可一点儿都不懂了。”
“京城外面,舞刀弄枪?”正德帝若有所思,望向阶下的越皓林,“林侍郎,你闯过江湖,又懂武艺,不如你来说说,这陕甘总督由谁来任比较好?”
越皓林越众而出,向正德帝行礼后,说出了杨一清的名字。
下了朝,正德帝叫谷茗殷跟在御辇后面,刘瑾也落后几步,不阴不阳地低声道:“茗殷,你刚刚可是卖了清流一个大人情。”
谷茗殷睁大眼睛一脸不解,“刘公公这是何意?”
刘瑾冷笑一声,“你跟圣人从小一起长大,你说个什么话,圣人会往哪儿想,你还不清楚?”说罢拂袖而去。
谷茗殷静静看着刘瑾的背影,明艳的脸庞平静无波,不见喜怒。
谷茗殷回到家中,看见越皓林站在自己院中,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就当他不存在似的,自顾朝自己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