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尼娜私下里悄悄告诉过高杰,桑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在瓦鲁村他算是有点身手的男人,但脾气暴躁,目中无人,他是在追求她,她却全不把他放在心里,她不喜欢桑景,她希望高杰在比试中要小心应对,一定要取胜,为她争面子,她几乎是哭着哀求高杰:
&ldo;高大哥,你不会嫌弃我吧?叶尼娜头发长长的,却不长见识,不识几个字,本是山野里长大的女孩,请大哥不要嫌弃。叶尼娜还是山林里的一只小鸟,喜欢自由自在的在树林间唱歌跳舞,喜欢象大哥这样见多识广,有本事的男子汉。高大哥,你千万不能败在桑景手下,把我送给我不喜欢的人,大哥要是败了,你的叶尼娜妹妹也就完了,妹妹只有走进山林深处孤独的死去,高大哥,你不想让叶尼娜在山林里孤苦伶仃的死去吧?&rdo;
&ldo;可是,桑景败了,他就要被赶出瓦鲁村的!&rdo;高杰忧心忡忡地说。&ldo;我输了,我离开瓦鲁村,我本来就应该离开的,叶尼娜,你知道,我有两个士兵在日本人手里,我要去营救他们,我是中国军人,我还要回归我的部队。叶尼娜,恐怕高大哥要对不住你呐。叶尼哪,你属于瓦鲁村……&rdo;
&ldo;高大哥,你败了,我就去死!&rdo;叶尼娜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还留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却不给高杰半点回应的机会。&ldo;谁叫你压在我身上抱我,还跟着扎约阿爸走进我家的茅屋,当着多少证人的面,用手指头取我的血,高大哥,你吸走了我的三魂七魄啦,我是你的女人!&rdo;
&ldo;唉,只有等待天明以后,看看宁贯娃大神怎样安排喽!&rdo;高杰叹口气说。
天刚放亮,就有人敲高杰的房门了。高杰刚穿好军装,答应一声开了房门,是叶尼娜。她捧着冒着热汽的铜盆送洗脸水给高杰,一张白色的毛巾搭在她的臂弯里,恭恭敬敬的站在房门口。她没有说话,用一双深情而忧伤的眼睛望着高杰,希望高杰把铜盆接过去,并邀请她进屋里,她的心事和希冀全都挂在脸上了,再用语言表达是肤浅的、多余的,高杰似乎不明了叶尼娜的心事,生硬的笑了一笑,扣着胸前的纽扣,淡淡地说:
&ldo;叶尼娜姑娘,我洗脸不用热水的,你把铜盆放在门外,等水凉了我再洗!&rdo;
&ldo;好吧,你自己去端冷水!&rdo;叶尼娜一扭身,把一盆温水泼了,再把铜盆放在地上,丢下那条白毛巾在盆里,撒腿跑了,身后摔下一句硬梆梆的话。&ldo;阿爸教过我一句话,狗戴帽子,不识人敬!&rdo;
&ldo;叶尼娜姑娘,你怎会毛呛呛的,你放心,我会让你满意的!&rdo;
高杰的话,叶尼娜听不到了,她早已转过屋角跑走了。高杰扶着门框巴望着叶尼娜的背影,内心感到愧疚,他自责起来,下了决心:&ldo;我不能伤害叶尼娜,不能再让她失望,我要让她有笑脸。更不能再犹豫,为了宋贵生和女兵们,我一定要打败桑景,也让叶尼娜姑娘开开心!&rdo;
瓦鲁村的宗祠,严格地说并不是宗祠,也就是三间比较宽大一点的竹楼,是村里聚会议事的公共场所。高杰听人说过,有宏伟建筑的地方没森林,有森林的地方没有建筑。宗祠后面是茂盛的森林,森林是无边无际的,就象浩瀚的大海,因而可以把这样的森林称为林海。大森林既阴森,又神秘,瓦鲁村的墓地就在那片森林里,夜晚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天空灰蓝蓝的,森林的轮廓已经分明,瓦鲁村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树林里,有早起的鸟儿清脆的啁啾声,鸟儿啼唤的是一派安祥的气象。宗祠正楼大门外的空地上,扎约头人端坐在一条竹椅上,他神情肃穆,目光呆滞,象一尊木雕的菩萨。他的身后和两侧,站着十多个身背火枪,手执长刀的青壮汉子,高杰一看就知道,青壮汉子们是比试的见证人。高杰看见了朗格,朗格向高杰投来关注的目光。扎约的身后,站着一个眉清目秀,气质高雅的小伙子,高杰觉得面生,但他能站在扎约的身后,与扎约肯定有着特殊的关系。
叶尼娜三姐妹站在一边,凝眸注视着空场,她们修长的眉毛上仿佛挂着晶莹的泪珠,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高杰深切地感觉了,叶尼娜忧虑而渴望的目光。
四个女兵穿着干净的军装,披挂齐整,肃然而立,彰显出中国女兵正气凛然的风采。
高杰走进空场,环顾四周后,向扎约头人行了个注目礼,直率地说:
&ldo;扎约尊长,我有个请求,能不能取消比试,貌昆貌笛还没有回村,敌情不明,也许小鬼子正在靠近瓦鲁村,我们应该团结一心,磨快的长刀,擦亮的火枪,都一致对准敌人!&rdo;
&ldo;比武不耽误杀鬼子!&rdo;扎约头人说。&ldo;说出去的话,射出去的箭,收不回来,开始吧!&rdo;
高杰空着两手站在空地上,还想说句话,但桑景发出的狼一的呼吼声,令他欲言又止。
&ldo;外乡人,请拿刀吧,空手是胆小的表现,不要胆怯,别象个懦夫!&rdo;
桑景提一把长刀从人群背后跳进场地中央,冲着高杰大声吼叫,他的吼声搅动了宁静的清晨。
&ldo;桑景兄弟,大哥只好得罪了,我们点到为止!&rdo;高杰抱拳行个礼,冷静地说。
&ldo;外乡人,看你的熊样,是个男人,怎会啰嗦得象个女人!&rdo;桑景挖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