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被这番话惊得说不出话,就连那簪子都忘了拿。
二人对峙间,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急切爽朗的声音,阮菱认出,是大哥哥沈萧衫。
她福了福:“大哥哥好。”
一旁的沈霜傻傻的,连行礼都忘了座。
沈萧衫微微点头:“妹妹,四妹妹这大冷天你们怎的站在风口说话,快些进屋,正好我有事要说。”
屋内,王氏刚伺候沈老太太用完早膳,见兄妹三人十分默契的,一同踏进寿明堂,不免脸上都挂了抹稀奇。
不待老太太问,沈萧衫便将手中的帖子放在桌上,急匆匆道:“祖母,母亲,方才刑部尚书李家的人来送帖子,说太子殿下在皇家校场设了围猎,遍邀世家贵族子弟,咱们家也收到了帖子。”
王氏一听是东宫的帖子,眼睛亮成一到光,登时就站起了身,一脸高兴的去看那帖子,还不忘偏头问:“萧儿,你说的可当真?真是太子殿下组织的?”
“那还有假。父亲在宫里收到后,立马就派了人送回来,只是……”沈萧衫一脸的摸不着头脑:“听下人说,这帖子是刑部李尚书家送来的,满朝廷都知刑部是东宫的人,可咱家一向与恒王交好,太子殿下此番是何意呢?”
沈萧衫怎么想都没想明白,难不成东宫抛来了橄榄枝?不能呀,恒王一向无心党争,虽然与太子有从小一起养在先皇后宫里的情意,可面对皇位,太子与皇子可就成了利益驱使的对手,难不成这是来挖墙脚的?
沈老太太喝了口茶,慢悠悠问:“可有说仅是男眷,还是女眷也去?”
沈萧衫脑里还在算着朝廷那点事,冷不防沈老太太一问,顿时噎了个够呛,他作揖道:“回祖母,李大人说女眷也可同去。”
阮菱心口一跳,“砰砰砰”的如雷鸣一样,耳边传来嗡鸣声,这屋里人说话的声音都快听不真切。
纤细的指节紧紧攥着梨花木扶手,她心知,此行围猎,成家是伯爵府,大公子是必定去的。如今女眷可同去,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便可借着机会与成渝相处相处,若处得来,得了伯爵府的助力,打探她母亲的事儿,那便容易多了。
可是老太太和王氏都没发话,阮菱几番思忖,决定再等等。
王氏眉上的喜色都快掩饰不住了,那可是太子啊,未来的储君,听说他少言寡语,性子沉稳,又生了一张极为俊朗的面容,是多少京城世家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她家霜儿,花容月貌,若能有些际遇……想到这儿,王氏匆匆向老太太福了福:“母亲,我这便带家里的几个女儿收拾收拾,晌午便随萧儿一同入宫。”
阮菱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小脸微抬,眼里有些急切。
沈老太太点点头,似是有些乏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去吧,菱儿也同去,你带着她们,一起。”
呼……阮菱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感激的朝祖母投去目光。
晌午,用过午膳后,沈家的马车缓缓自巷前行驶,一路辚辚之声,杳杳踏向大业宫。
桑落时节,虽是艳阳高照,可风却是冷的,烈的。
街边两侧的梧桐叶哗啦哗啦作响,阮菱掀开车帘,想到待会儿进宫后要发生的,握着车身的指尖不自觉的用着里,贝粉色的指甲透着一层白。
穿过几条街道后,马车停在了西侧门,召武门前早就停满了各色马车,轿辇,东宫亲自下的帖子,此刻,满东京城的权贵们皆在这儿了。
王氏携着沈霜走在最前头,沈月蹦蹦跶跶的去找阮菱,一行女眷在宫人的指引下依次入宫。
皇家校场就在西部大营旁侧,一进门绕过回廊边可远远瞧见。校场内天高云淡,原野辽阔,一望无垠。
王氏忙着与其他官家娘子应酬,嘱咐几个姐妹先自己逛逛。
前边不远处一些世家公子在投壶,沈霜一双美眸落在他们身上就没离开过,微风吹过,带着几许娇羞,她转头冲沈月笑道:“走,姐姐带你去玩点新鲜的。”
沈月头一次出席这么盛大的景色,心里痒痒,不免点头。她小手拽了拽阮菱的襦裙,仰头问:“四姐姐,咱们一起去吧。”
沈霜一听要带阮菱,登时瞪起了眼睛,声音拉的好长:“诶?阮菱,你去么?”
阮菱一眼便瞧见成渝不在那群男子中,抿了抿唇,拒绝道:“你们去吧,我去前边坐坐。”
闻言,沈月脸上有些失落,沈霜却好似登时松了一口气般,随后飞快补了句:“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便拉着沈月跑了,急匆匆的样子生怕阮菱回反悔一样。
阮菱轻笑了声,没放在心上,她转过头同清音低语道:“走,去打听打听成公子在哪。”
比起赏景投壶的沈霜,她有着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上辈子傻的糊涂,成了那人圈养的一只猫儿。重生后她便想开了,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校场门前是一座新殿,分前院后院,后院便是一望无垠的校场。
亭台楼阁,喧嚣飞扬,风景秀美,绿草茸茸,水渠环山。
阮菱和清音顺着影壁一路朝里走,四处看着,终于在不远处凉亭里看见成渝的身影。
阮菱在沈府瞧见过他的画像,温文尔雅,笑如丝竹。听说他科举一年便中了进士,现任御史台的谏议大夫,官居五品,是个文采斐然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