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壁把刀往怀里一抱,冷冷一笑。
“现在就别叫得这么亲了。”
他说,“我们之间还没到这个份上。当时你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有所遮掩,我没有追问,那是出于礼貌,但你自知身份重要,但凡为我多考虑一点,也不该对我有所隐瞒。”
申屠浔向他走了几步:“武林正道对杳溟宫喊打喊杀,我不想暴露身份,你应该能理解吧?况且深儿还在你那儿,我就算是为了她,也不得不隐瞒身份。她对疾风门感情颇深,此前寻找《无隅心法》时,也曾对钟簇门和忻悦门三令五申不可伤害你们,我这么做,也是怕你们之间有嫌隙。”
“但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过年后就没打算让她回来,谁知她娘太过溺爱她,经不起她央求,还是把她放走了。”
凌青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但我问你,你为何要用自己的名字从待宵孔雀订货?还偏偏让他们送到迎客镇来?又恰好出现在周靖和两个送货人面前,难道不是为了故意让他们识破你的身份?”
“我故这个意有什么用呢?让你们识破我的身份,我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你不知道我是谁,唐二少爷总会知道。”
申屠浔苦笑道,“我这次来迎客镇,是为了看深儿和你打擂台,但不想被四府盟那几个老东西发现,只得乔装打扮。但你太引人注意了,我始终不敢去到你面前。”
“至于从待宵孔雀订货,那是我一直给深儿寻一个礼物,想来庆贺她第一次打擂,找来找去,才听说待宵孔雀黑市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便命人在那里订货,立刻送到迎客镇来,省得来回取浪费时间。”
凌青壁追问:“是什么东西?”
申屠浔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的物件:“是赤蚺的轻刃。”
凌青壁看到轻刃,微微眯了眯眼。
这东西是聂云汉义父、赤蚺前领队关山设计的简易携带兵器,转动机关后,刀刃可以随意伸长,可当短刀使用,刀刃折叠回刀柄里,就是巴掌长的一根小短棍,又因这是极为轻便的珍珠铁打造,适合他们赤蚺简装执行任务时使用。
去年关山案平反后,他生前设计的一些小机关、小物件就成了黑市上争抢之物。原本这些东西都是军需,市场上并不多见,现在更是少之又少。在待宵孔雀售卖的这几把轻刃,还是聂云汉送的,说是让他们长长脸,别处都没有。
申屠浔买这个倒也说得过去,给花雨深用,也非常合适。
这个理由看起来很合理。
“但你把小花叫走,并且弄晕她,是在被人识破身份之前,这又怎么解释?”
凌青壁不想被申屠浔绕进去,便换了个话题。
申屠浔将轻刃收回怀中:“当时我虽有易容,但发觉像是有人认出了我,担心深儿单独离开会有危险,又怕她不肯跟我离开,便只好先打晕她,命人将她送回你们的客栈。我想跟你们说声,又不想冒险进会场,恰好看到周少侠出来,便与他说了一声。”
凌青壁沉默不语,这些举动虽然能够自圆其说,但他总觉得很怪异,无法相信。
若这人还是自己的阿伯,或许他不会有所怀疑,但此人是申屠浔,他就不能不提防。
话都是对方在说,自己没有证据佐证,这些片面之词的可信度实在大打折扣。
申屠浔似乎看出他脸上的怀疑之色,继续道:“针对你的那个人是谁派来的,我无从知晓,但是四府盟的几个老头不也说了吗?你用的不是《无隅心法》,这总能证明我的无辜吧?”
“但他们也说,《荧煌功》除了功力不如心法之外,其他都很像。”
凌青壁盯着他。
“哼,天下内功心法不过都是些呼吸吐纳的法子,大同小异罢了,有所相似又如何?”
申屠浔沉下脸,“我若真练了心法,还会让杳溟宫被他们排挤至此?早就把四府盟掀翻了!”
凌青壁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申屠浔的面容,想把这人的假面具刮掉似的。
分别二十余年,他并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什么性格,但是堂堂一个杳溟宫宫主、魔宫甚至魔道之首,就算不想惹麻烦,也不至于来武林大会上还要易容这般畏畏缩缩。
杳溟宫的确是人人喊打,但也不是人人敢打。就算是唐雪飞和沈溪声知道申屠浔来了,为了武林大会能够顺利举办,必定也是先礼后兵。
相信只要申屠浔不先动手,四府盟的人也不会出手。
他着实没必要这般谨小慎微。
“凌伢子,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鉴于我的身份,看来以后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来往。”
申屠浔道,“但我若对你有半点坏心,定不会留深儿在你身边。”
提起花雨深,凌青壁便道:“我不会赶小花走,除非她想离开。”
“早晚会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申屠浔意味深长道,“你不怕那个时候自己会有麻烦吗?”
凌青壁嗤笑一声,懒得回他这话,转身便走:“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