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不是去勤政殿批奏章了吗,怎么突然又来了永寿宫,是姜汜通报叫她来的,还是她听到了消息自己决定来的。
姜郁与舒娴对望一眼,舒娴平静淡然,神情中还带着了一点幸灾乐祸,姜郁面上却有掩饰不住的懊恼。
此番他与舒娴独处,并无逾矩,却不知毓秀有什么想法。
二人出了偏殿,一前一后进了正殿,对毓秀行礼。
毓秀端坐正中高位,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神态举止既无慌乱,也无痛失至亲的哀痛,虽略有失意,大体也称得上泰然自若。
舒娴满心惊诧,惊诧之余更多的是失望,她原以为她会形容憔悴,神思恍惚,谁知她竟故作若无其事,在他们面前演戏。
莫非是她算错了,华砚在明哲秀心中的地位并不像外面口口相传的那么紧密。
姜郁走到毓秀身边的座位,毓秀主动对姜郁伸出手,二人匆匆执手握了一握,等他落座之后才分开。
此一番伉俪恩爱,在舒娴心里也认定是毓秀故意做给人看的,她才在舒景下首落座,就对毓秀笑道,“皇上面色憔悴,可是这些日子太过忧劳了?”
不等毓秀回话,舒景就笑道,“画嫔殿下在外办差,皇上必定时时担忧思念,因此就憔悴了。”
这母女俩一搭一唱,分明是得知内情故意挑衅。
毓秀的心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恨不得冲下去撕了她们小人得志的嘴脸,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隐忍以对,“被伯爵言中,朕真是惭愧,为免伤心,还是不提离人,不如说说正事。皇叔叫朕来是为了商议封妃的吉日,朕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省得夜长梦多。”
舒景看一眼舒娴,对毓秀笑道,“皇上既恩准静娴进宫,就没有所谓的夜长梦多,既然皇上更属意初六,臣等也无不可。”
毓秀点头道,“如此甚好,朕这就着礼部拟旨,至于封妃诏书与典礼中的细节,就由太妃与皇后斟酌商议决定。”
舒景笑道,“琐碎的规矩礼节,当然不必劳动皇上,不过有一件事,却非皇上不能做主。”
毓秀见舒娴面有凌然之色,多少也猜到舒景要问的是什么事,就故意装糊涂讪笑道,“朕倒不知有什么事是非要我做主的,伯爵说来听听。”
舒景顾及颜面,怎好主动开口要封妃,便丢一个眼色给姜汜。
姜汜笑道,“皇上还没有定娴郡主入宫后的封号。”
毓秀扶了扶额头,摇头笑道,“朕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当初伯爵既然选了几位郡主的名受封,郡主入宫之后不如还用娴字做封号,娴嫔者,娴静端淑,正符合郡主的气质。”
话说的一本正经,舒景也分不清毓秀是真的以为舒娴娴静端淑,还是故意用这个词来讽刺她。
姜郁倒是从毓秀的无心中听出了含沙射影的意味,心中百味杂陈,莫名的不舒服。
姜汜见舒娴变了脸色,就试图在中间调和,“皇上为郡主取这个娴字做封号,臣也觉得十分的恰当,只是郡主进宫之后的位份是不是要再斟酌。”
毓秀睁大眼看了看下首的舒景与舒娴,款款笑道,“之前给静雅的位份就是嫔,静娴虽然是静雅的姐姐,可她们二人毕竟是一母姐妹,若是封了不同的位份,恐怕对谁都不好。”
舒娴漠然冷笑,“皇上不必担心家妹,她一贯都是与世无争的秉性,从不在意这些虚荣之名。”
言外之意,就是她执意要一个高于舒雅的位份了?
毓秀不动声色,不点头也不急着反对,几个人尴尬地僵持了半晌,还是舒景开口说一句,“皇上当初封舒雅作嫔,理由是舒雅是女子,一生不能有子嗣,当初臣之所以没提出异议,是觉得皇上说的有道理。可如今再一想,正是因为女妃没有拥有子嗣的可能,来日进位难上加难,为臣的才更该在一早就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话说得冠冕堂皇,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余地,毓秀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伯爵说的虽有理,朕只是担心开了这个先例,来人纷纷效仿,后宫入女妃已是破例,若朝臣们见女妃比男妃的位份还要高,纷纷将女儿们送进宫来,朕如何消受得起。”
舒景笑道,“皇上多虑了,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臣之所以会送女儿进宫,是因为舒家没有儿子,若朝中有投机者见有利可图,妄图争相效仿,不要说皇上不同意,臣也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