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砚做了一个噩梦,醒来时一身热汗,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坐在床上绞尽脑汁地回想,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头绪,房门外却响起了华千叫早的声音。
华砚轻轻叹了一口气,下地把门开了,华千身后站着端水盆的店家,累的手都发酸。
华千见华砚面有颓色,忙陪笑着说一句,“殿下平日起早惯了,今日却迟迟不起,让我着实担心了好一会。”
华砚轻咳一声,提醒华千不要在人前胡乱称呼。
华千挠了挠头,一边伺候华砚洗漱换衣。
楼下早就备好了马,华砚带着人一路行到县衙,衙役知道他是钦差,都不敢阻拦,却也无人请他去后堂。
好在有人去通报了师爷,徐怀瑾迎出门来,陪笑道,“崔大人在议事厅议事,殿下请先随我来。”
他明知华砚是什么身份,将人请进堂中之后就奉了上座,热茶伺候。
衙门里的茶,华砚倒不怎么忌惮,吹吹茶杯,当真喝了两口。
徐怀瑾在一旁笑道,“殿下若有要紧事要见大人,下士这就去议事厅请大人前来。”
华砚上下打量徐怀瑾,心中暗自疑惑,这人一看就不是池中物,怎么会委屈在一方小小的县城做个师爷?
“不必麻烦,我们略坐一坐等候就是。”
徐怀瑾坦然一笑,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华砚脑子里想着事,也不觉得无聊,不慌不忙慢饮了一杯茶。
徐怀瑾走来帮华砚添茶,笑着开口说一句,“殿下这几日在县中,也见了许多人,问了许多话,不知可有什么要问下士?”
这倒奇了,他没问,他倒要主动要答,显然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华砚满心玩味,“先生想我问你什么话?”
徐怀瑾被问得一愣,“下士怎敢随意揣度殿下的心思,无论殿下问什么,下士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华砚听了这一句,免不了要细细打量徐怀瑾的神态颜色,“听说崔大人身边原有一个杂役名叫胡元,刘家那个小妾死了之后,胡元人就不见了。”
徐怀瑾面不改色,点头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答话的如此利落,倒让华砚有点吃惊,之前他问刘老与白姑娘话时,他们都答话的十分隐晦,只说胡元走失了,却不曾认定他是被人灭了口,怎么轮到了徐怀瑾,却偏向胡元是“死不见尸”。
华砚放下茶杯,改换正色,“依先生看来,胡元人已死了?”
徐怀瑾笑道,“布局人既然恨的下手杀蕊沁,又怎么会留一个活口胡元。可怜蕊沁只是贪财,贪到最后,却把自己的命也赔了进去。胡元比蕊沁脑子清楚,他既不见尸首,事情就微妙了。”
这话正是华砚所想,幕后布局的不管是谁,都是心狠手辣之人,绝不会留下活口给对手翻盘的可能。
“先生看来,之所以不见胡元的尸首,其中是有蹊跷?”
徐怀瑾一皱眉头,“幕后之人若是打定主意向崔大人头上泼一盆脏水,除去蕊沁,再丢出胡元尸体便会事半功倍。有心人也可大肆传说,崔大人做贼心虚,为免丑事败露杀人灭口。”
华砚听罢这一句,心里难免活动心思,徐怀瑾说这一番话,无非是想暗示他一件事。
“先生的意思,是胡元有可能还活着?”
徐怀瑾点头笑道,“的确有这个可能。胡元要是死了,尸首早就出现了,他的尸首既然还没有出现,很有可能是他还没有死。当初利用他做棋子的那些人未必不想杀他,至于为什么没有杀成,若不是他在刀口下勉强逃生,便是他一早就料到自己会被灭口,收拾钱财脱逃了。”
华砚皱眉道,“胡元失踪后,可派人到他家中寻找,他家中财务可有短少?”
徐怀瑾一声轻叹,“胡元是个老江湖,当初他来到乐平县的时候孑然一身,这些年在衙门当差,搜刮了不少。他失踪之后,衙役们在他甲方细细检查,衣物摆设一样不少,柜中也藏着钱财。”
华砚失声冷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这般欲盖弥彰,反倒让人看不清他是死是活,是逃是走了。”
徐怀瑾点头道,“正是这话。胡元是个聪明人,就算脱身也不会堵绝各方的路。外头对他的失踪众说纷纭,不至于损伤了布局人的利益,也给崔勤留了虚虚一条出路。”
沉默间,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崔勤弯着腰拜进门,口里连连称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