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家和俺家都一样,兄弟姐妹六个,你想曾经经历过那段艰难岁月的人都知道,家家都穷的四面破壁,有啥隔夜粮呀,人活着为的是这一张嘴,俺丈人为了养活孩子们,去讨过饭,去卖过血,大概因为这,身体垮了,大家在艰辛中过了一天又一天,盼到了开放,政府把套在城乡的枷锁去掉了,生活也好了,可他老人家却倒下了,没几天就没了,死得很突然,俺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爹,俺一直把他当成俺的亲爹,他把秀芹许给俺,俺就知道对秀芹好,来报答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俺媳妇全家都对俺好,那几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是人家接济俺的,攀上俺这个穷亲戚,他们一点怨言都没有,俺心领了,这辈子报答不尽了,下辈子做了牛马也要还。
人大了,都各顾各的,村子里只有老大在。
俺哥俩好久没喝酒了,他特意拿出闺女孝敬他的好酒招待俺,桌子摆满了好吃的,他先说话了,黑蛋,你也不是外人,娘待你比俺这些亲儿子还亲,以后要常来常往呀,俺知道你一天忙着活计,家里没人手,今天,你来哥有啥说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
哥,瞧你说的,俺知道你是为俺好。
那好,先把这口酒喝了,俺干了。
说着,一口把酒喝了,俺呢,也饮了。
俺拿起酒瓶给他倒上,然后给自己满上。
黑蛋,哥听了那事情,俺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你们夫妻结婚这么多年,没有红过脸,你在外面有人,哥我不信,你知道秀芹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们两口子还是两口子。
说着,又喝下肚子了,俺给他满上第三杯。
黑蛋,你也算知识分子,肚子里有墨水,外面都啥年月了,瞧瞧你们村子还是破破烂烂,虽然有几个走出去了,也挣了大钱,可村子还是老样子,收完秋就没了活计,便开始打麻将,不输他个干净,不收兵,大人是这样,孩子们都迷上了网吧,俺听人说,你家毛蛋就天天泡在网吧里,农活不做,你到底咋想的,干嘛不让他出去打工呢。
俺应了声,毛蛋现在不听话,俺训他,他根本听不进去,一天到晚老到外面跑,俺想给他成个家,让他收收性子,可你是知道,俺村子穷,邻村的姑娘看不上,俺托了媒人,一来而去没有合适的,他越大越不听管教,整天吊儿郎当,俺真是犯愁呀。
黑蛋,这俺得说你几句呀,你不求外人,难道自己人都不能求呀,秀勇在外面奔波了多年,倒是混了个名堂,他一手人,身边没有人帮,前些日子回村来,跟俺提起这事情,说毛蛋虽然脾气大,可脑子活,让我给他说说,让毛蛋跟上他二舅,黑蛋,你说呢。
哥,秀勇既然想让他去,俺没啥好说的。
那就定了。
俺猜想,这里面有秀芹的主意,世上哪有母亲不疼儿子的,秀芹那么做,也是给俺解决点实际问题,说完了儿子,下一步该说闺女啦。
小宁一个女孩在外面闯荡,你做爹咋不管管呢。
哥,小宁是大学生,文化高,咱这能是她待的地方,俺不想耽误闺女的前途,让她自己做主吧,再说小宁也大了,她知道该作甚不作甚。
你呀你呀。
说着俺们喝起酒来,俺的酒量一斤,要不是秀芹管着,俺早成了酒鬼了。
俺和秀芹都不在,家里有春柳母子和毛蛋。
俺和他都喝高了,不知道谁把俺弄到床上去,一定是秀芹做的。
第二天一大早,俺去了上房。
跟丈母娘唠了半天,吃了早饭,俺带着秀芹回家了。
他们一直把俺们两口子送到村口。
身影渐渐远去,人才回去。
两个村子紧挨着,骑上车一会儿就到。
刚进村口,迎面碰到了流流。
一眼看见了俺,黑蛋叔,你才回来,你们家出事了。
咋了,流流,俺家咋了。
叔,你走了,不知道怎么了,来了几个人冲进你家,见东西就砸,俺毛蛋哥拿出刀子来,跟他们玩命了,现在还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