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笑非和顾青尘显然也没有理会他的话,正站在甲板上用力张开巨大的船帆。
此刻风向为西北方,如若船帆打开也许还能借助风力离开暗礁,他们可不会看着钟风棱坐着等死。有几个老船员也没有逃,用经验掌控着船身,明显要与自家主子共生死的模样。
钟风棱咬着牙,眼中却一片酸涩。
昔日庄周与惠子能相视一笑,莫逆于心;
伯牙能为子期摔琴绝音,高山流水,知音一人;
鲍叔牙举荐在先。甘于管仲之下在后,唯因交心;
左伯桃解衣衾予羊角哀,亡身郊外,士为知己者死!
相识满天下,知音有几人?
他钟风棱何德何能,竟然拥有这么三个生死之交!
此刻却也不是脆弱的时候,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与他共生死,他钟风棱也不能辜负他们!随即钟风棱便集中精力,施展内力调转舵盘。
&ldo;青尘,向左!&rdo;阮笑非双手已然血红一片,粗糙的纤绳磨破了双手的皮,而不断四溅的木屑很多扎进了他的肉里。可他丝毫没有了疼痛感,只是一味的用劲,再用劲!他知道,此刻,他们是在与大自然搏斗,不能松懈!
&ldo;轰‐‐&rdo;又是一阵巨响,已不坚固的船身再次剧烈的摇晃起来。
&ldo;咔嚓‐‐&rdo;
细碎的断裂声传入阮笑非的耳朵,手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抬头一看,支撑船帆的桅杆倾斜度渐渐增大,朝着他的头顶倒来。
顾青尘在一旁看得心下一紧,拖开那人已是来不及,便闪身来到阮笑非面前,抬起双臂,用手生生将快压在两人身上的巨大桅杆撑起!
双手青筋突起,顾青尘此刻竟然衣衫尽碎!
脚下的甲板被顾青尘的双脚狠狠踩碎,露出了一个大洞,两人瞬间向下落了一截。
&ldo;该死的……&rdo;阮笑非见到此情此景已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也不知道他是在骂这该死的桅杆还是顾青尘这该死的找死行为。
一边咬牙切齿,阮笑非一边侧身来到一旁,然后立刻运起全身内力,集中在右脚,飞身一个侧踢,生生将桅杆踢向了船舷的方向。
船体终于不堪重负,开始迅速下沉。
阮笑非跑到全身是血的顾青尘身边,扯下衣袍,一边系在两人腰间,一边恶狠狠地冲顾青尘说道,&ldo;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罢了!顾青尘,你给我听好,如若咱们大难不死,我一定不放过你!一辈子……&rdo;
刚才用尽全力的顾青尘此时浑身虚软,任由阮笑非的动作,嘴角却是噙着笑,&ldo;好啊,我也不会放开你的,一辈子……&rdo;
阮笑非,你不知道,我愿意为你做到什么程度。其实我也没有想过。
只是,你要知道,我会始终在你身边保护你。
愿作顷刻迷雾,为君白裘衫。愿作不息长风,为君策马鞭。任君只骑天涯尽,也作蹄下烟尘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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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季九烟也在钟风棱身旁,抱着被柱子压住右脚的钟风棱说着相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