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何景天忍不住对儿子拔高了声调,“你到底是喝了什么迷魂汤,竟为他连命也不要了么?我们何家的名声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男人?!”
“为了名声就可以残害无辜么?!”何逸本就万分惭愧,没想到父亲仍是执迷不悟,还说出这般毫无人道的话,当下更觉得气愤难忍,“我从前为自己是何氏子孙而感到骄傲,而今却觉得万般耻辱!我一心想变得强大,为弱者主持正义,哪想到,我的家人竟不仁不义,勾结妖魔干尽丧尽天良之事!可笑,实在可笑!”
说是可笑,他却忍不住泪流满脸。
一想到自己无意间踏着无数人的鲜血走到了如今,他就感到一阵绝望。
本以为恶魔在地狱,没想到恶魔在身边。两百多年,死了这么多人,就为了成就何家的名望。实在残忍至极,荒唐至极。
何逸心如死水,浑身发凉,看向父亲的眼神竟是带了恨意。
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何景天没工夫跟儿子周旋,转身就要离开。但何逸立刻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何逸咬牙切齿道,“父亲,你不可再错了!”
看来是不打不行了。何景天不再跟儿子废话,也不再顾虑会伤到他,马上使出他们苍山派的独门剑法“苍山无影”教训儿子。
另一边,师徒二人带着林青逃出大殿后,因对这里不熟,只能瞎跑。此地有大大小小无数洞穴,三人无头苍蝇似的乱闯,惊动了无数小妖,只得边打边逃。
殷无忧负责打架,林青负责找路,魏轻尘这个伤患负责保护好自己。
妖窟里乱成一团,魏轻尘道:“找白狐狸!”
白狐狸引他们来,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们听戏这么简单,再者他们还要夺回林曦之的剑,因此必须找到夙雪。
他刚说完前面的路上就凭空出现了一只娇小的白色灵狐。
灵狐看了他们一眼,马上跑进了一旁黑漆漆的洞口内,三人立刻跟了过去。灵狐带着他们在黑暗中穿行,来来回回转了六个弯之后,它往上一跳消失了。
林青下意识地跟着往上一跃,却撞到了一块木板,“咚”得一声磕得头晕眼花。
“嘶……”他捂着脑袋正要说话,却被殷无忧捂住了嘴。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
“小雪!小雪!”是夜临的声音,他紧张道,“刚刚有没有人来过?”
“啪——”不知道是不是夙雪狠狠给了那家伙一巴掌,他声音虚弱,不耐烦道,“别碰我……滚!”
“妖窟内混入了几个外人,”夜临道,“我正在派人捉拿,你好生休息,我加派人手在外面守着你。”
夜临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紧接着他们身后漏下来一片烛光,几人抬头,那只灵狐正从上面低下头往下看,还冲他们叫了两声。三人马上从那处上去了。
上面是夙雪的居所……也有可能是他和夜临的卧房。
三人上去后入眼就是一张大床,床上罩着黑色的纱幔,隐隐能看到有人斜靠在床头。灵狐小跑着跳到了床上,钻进了帐子里,轻轻蹭了蹭那人,而后在他身边卧下。
林青想到先前在大殿里听了出活春宫,怪不好意思的,马上转过身,自觉避嫌。结果他刚转过去,夙雪却叫了他的名字。
“啊……”林青一愣,又局促道,“你……你好……”
夙雪在纱幔后问了句:“你怎么才来?”
“啊?”林青也不知他是问自己怎么才逃到了这里,还是问自己怎么才到极渊来,他稀里糊涂自行选了后面一个问题作答,“家里管得严,不让我下来……”
夙雪倒也没就这个问题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说了他关心的问题:“剑被夜临收起来了,我等会儿帮你拿。”
他怕林青困惑,又解释道:“我幼年时被林曦之所救,所以一直想找你们林家的人说明真相,但夜临关着我,我出不去。”
“哦!好,好的,多谢。”林青未曾想过自己的祖先和白狐狸还有这段渊源,一时间不好辨别真假,又来不及想更多,他尚有疑问,“那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我的祖先……”
“先前没听明白么?”大概是因为身体不适,夙雪语气略有不耐,但还是尽力在解释,“自两百多年前开始,何家的人与夜临展开合作,互惠互利。”
他们先是骗林曦之到极渊杀妖,而后合伙将其杀害,为了掩人耳目,林曦之自然早被毁尸灭迹。至于他的剑为何会被留下,乃是夜临有收藏癖。一开始他只是单纯想要收藏,但后来那柄剑却成了何家心头的一根针。他们总担心夜临会提着剑出去说明当年的真相,搞得何家名誉扫地。夜临虽然没这么做,但也有意以此要挟何家。
后来他们又合伙搞什么斩妖大会,何家号召各路修士下来斩妖,并把各派的功法弱点告诉夜临,顺便帮夜临铲除不服他的部落,助他成王。夜临则是带着自己的亲信部落捕捉那些修士吸取精元,快速提升,每次送一两个过得去的大妖给何家的人杀,帮他们成名。
事到如今夜临成了妖王,何家也站稳了云州第一的位置,双方算是合作愉快。
至于夙雪为什么要帮林青,他说自己幼年时曾被林曦之所救,故而一直想把真相告诉他们,但他常年被囚,难以逃离这里,今日才找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