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回来的时候就见洞里只剩下殷、魏两师徒。
“哎,人呢?”
他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先前坐的地方拿起没动一口的野果往嘴里喂。
“他们嫌挤,走了。”魏轻尘面不改色道。
“哦……”林青吃着果子发现师徒俩离得老远,魏轻尘神色如常,殷无忧却是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时不时瞥一眼他家徒弟,眼神满满的心虚。他当对方是介怀先前之事,心里不免有些同情。
那件事纯属意外,想必殷前辈也是不愿意的……吧。
林青不好多嘴,只能默默吃果子。吃着吃着,那只花里胡哨的鹦鹉走到了他身边,歪着脑袋用黑豆般的小眼睛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手里的果子。
林青见状拍了拍自己的腿,轻声道:“上来。”
那鹦鹉立刻跳到了他腿上,还展开翅膀对他鞠躬,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林青被这小鸟逗乐,马上慷慨地将自己的吃食分给它,还逗小孩一般问它:“你多大啦?”
鹦鹉忙着吃东西,含糊不清道:“不知道。”
林青小心翼翼摸了摸它的羽毛,又问:“那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阿花忍着骂人的冲动,装作乖巧可爱的模样回答:“男孩。”
“原来你是男孩子啊。”林青像个喜欢小孩的中年妇女一样,满脸和善的笑容,追着阿花问个不停。
后来阿花实在烦了,就跳到他肩上,凑到他耳边,对他低声道:“他们吵架了,你跟他们说说话。”
林青恍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逗小鸟,完全忽视了他的主人。
为打破沉寂,他开口问道:“您两位怎么会来这里?也是为了争夺灵剑?我看二位的配剑都不是俗物,应该要比那两柄灵剑好得多。”
“我们来找一只虫。噬灵虫,林公子听说过么?”
魏轻尘正好想向他打听,便坦言相告,并细致描述。
林青虽然听说过噬灵虫,却无法给他提供线索,但他表示可以陪他们一起找,若是遇上其他人也可以帮忙问问。毕竟他二人现在名声臭了,路上向人打听消息估计会被拒绝。林青就不一样了,名门之子,在道上怎能么着都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如此一来三人便正式组队,只待天一亮就一同出发。
等他们聊到这里,殷无忧终于可以插进来说两句。
“你怎么来的?”他问林青。
“我早就有意前来,”林青道,“极渊里的怪物常年扰得宁城不宁,我虽年年想参加斩妖大会,出力斩妖,父亲却总是不准。今年我提前从家里溜了出来,避开了父亲的耳目悄然潜入。虽然回去后免不得被父亲责备一番就是了……”
骂都是轻的,打是逃不了了的,但这点他可不好意思对外人道。
“骂就骂吧。”殷无忧语气轻松道,“骂又骂不坏。身为剑修,若只是待在家中练剑,一辈子也难得大道。修,不只是修炼,还有修行之意。修行,又是修与行并重。你年纪轻轻,该多出来走走。不说平定乱事,就算只是长长见识也行的。”
“前辈所言极是。”林青神色有些黯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常想行遍天下,阅览世间,无奈我是家中独子,父亲管教太严……我也曾想留书一封,学那些任性妄为的青年侠士一般,偷偷溜出去,但……父母年事已高,又视我为宝,我实在不好一走了之。”
“你不必任性妄为,”殷无忧道,“任性妄为总是不好的。你的父母为什么不许你独自外出游历?乃是不放心你。那你让他们放心不就得了?”
“可是我又该如何让他们放心呢?”林青困苦不已,“我也知道,只要我变强了,父母或许就能对我放心。但……这些年我苦练剑法,已是将林氏春秋剑法掌握了七七八八,却不知道父母为何还是不放我出去。”
“才七七八八就敢说大话了?”殷无忧道,“你为何不能更上一层,达到春秋剑法的最高境界呢?”
“我……”林青一时语塞,脸颊迅速蹿红。
“我知道了。”缓了缓他又道,“我回去再苦练,等练到春秋剑法最高层了,再同父母好好商量商量。”
“是该好好商量。”殷无忧满脸柔和神色,“因为做父母的,是永远也不会对孩子彻底放心的。哪怕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恐怕你爹娘都还会担心世上还会有比你更厉害之人,把你给揍哭。”
“是么?”林青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魏轻尘,笑着问,“那魏兄出门的时候前辈也会很担心么?”
殷无忧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会的。”
岂止是会担心啊,他甚至想把徒弟拴在自己腰带上,与之形影不离。不过……其实他们师徒俩,该是魏轻尘担心他要多一些。
林青自己没有师父,他师父就是他爹。更多时候他自然是把他爹当爹,不会单独从他爹身上剥离出一个师父的身份。故而他算是没有享受过平常师徒的师徒之情,他爹对他又较为严厉,他偶尔也会羡慕别人的师徒情谊。
见这两人师徒情深,他感慨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想必你们师徒二人自是父子……”
当他说到“父子”这两字时,突然发现殷前辈的脸色有点难看。
林青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师徒俩都睡了!都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还踏马算什么师徒?算哪门子“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