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还是在银月下露出了妩媚的柔笑,仿佛是一种讥嘲,亦像是一种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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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沈安若已在晚娘的身旁坐下,她没能去掉一身狼狈,捆绑自己的绳子,还是晚娘替她解开的。
晚娘并没有失洁,却也亲手划破了她那历经风霜的面庞。
浅浅的血还在流出,她手中仍握着沾满血的金钗,只是血痕没能毁去她的倾城颜,反倒多上了几分豁然与静怡。
她在对沈安若恬笑,沈安若却几番伸手,连连颤身,都未敢触摸一下她的脸。
直到丹阙走入房中,晚娘才被涂抹上药膏,止住了血流。
丹阙没有说话,面对沈安若的悲痛欲绝,无论她说出再暖人心田的话,也都已无用。
在她踏入门槛前,齐麟特意提醒过她必要保持沉默。
——因为,一个敏感的人一旦犯错,也注定要比旁人更加痛苦。
——在齐麟看来,眼下已没有比沉默更好的办法,所以,他只静坐在门外,也自知他的出现必会给沈安若带来更深层次的压力。
但,丹阙在沉默之余,还是捡起了先前捆绑沈安若的绳子,将其一圈圈地绕在了已晕厥的方员外身上。
随后,她朝沈安若深深一揖,便也走出了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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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娘望着丹阙离去的背影,似也笑得更灿,嘴角上扬间仿佛也附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镇北王妃沈安若。。。”她低眸低吟,笑意渐暖,“奴家之前倒也听过王妃的英勇事迹,王妃曾率领大军灭掉过十万北戎先锋军。在此之前,奴家本将王妃想成是凶神恶煞或是神佛之姿,却不想今日一见,倒也和奴家无甚差别。”
她说罢,又含笑肘了一下沈安若的腰身,“不止如此,王妃怕还是个爱哭鬼。。。”
沈安若绷嘴躲身,再凝向晚娘之刻,已泪止颜开,“本妃本就与你无异,也都是寻常女子罢了。对了…你又是如何猜出本妃身份的?”
晚娘嫣然一笑,“根本不用猜。你我能无恙,已是最好的证明。”
沈安若,笑道:“方才数匹雪狼闯入,身为男人的方员外都吓晕了过去,你竟然自若无恙,也算有些胆量。”
晚娘抿嘴而笑,“雪狼未入房前,奴家就已抱必死之心,一个连容颜都不再在乎的女人,又怎会惧怕几匹雪狼呢。。。”
沈安若,怔眸惊道:“也就是说,在方员外还未对你施暴前,你已划伤了自己的脸?”
晚娘点头,“此前,我独自想了许久,思来想去都觉所遇劫难,皆因这张脸。不毁此脸,即便能将阿柱哥救出,恐也会再生祸端。”
沈安若,当即道:“你这又是什么谬论?难道,我等女子就不该有一张姣好的脸吗?”
晚娘含笑摇头,“不是不该,而是,我根本守不住这张脸。”
“如果,因容颜姣好就要被迫去做自己不愿的事,那姣好的容颜也就无了存在的意义。我只想用这张脸来取悦阿柱哥,根本不想再取悦其他人。”
沈安若,急促道:“可,没了这张脸你就会被人说成是丑八怪。你我毕竟是女人,又怎受得住别人的指指点点呢?”
晚娘慢慢斜身与沈安若对坐,然后,轻轻提起沈安若的右手,放于左手心,又用右手缓缓抚之,“就算留下这张脸,也避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我们这些做女人的本就艰难,有时多看一眼其他男子就会是一种错,亦会被多事之人编排出诸多蜚语,再传至丈夫耳中…”
“倘若,自家丈夫明事理,自不会理会;若是不明事理,恐也难逃责问。”
她长长地舒缓出一口气,又继续说:“我与阿柱哥已成婚五年,阿柱哥知我秉性,从未对我心生猜疑。我本想早早为阿柱哥诞下孩子,可阿柱哥都以再积攒些积蓄为由,一再拖延。如今经此劫难,想来阿柱哥应也不会再有诸多顾虑了。”
她又凝向沈安若,笑道:“王妃也自当如是。方才,我虽不怕雪狼闯入,却也想知道是何人解救于我。隔窗便见一器宇不凡的男子,其眸光从未离开过王妃你,他应该就是镇北王齐麟吧?”
沈安若微微点头,“他是一个很难懂的男人。很多时候,连本妃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无法得知他到底想要什么。。。”
她说着说着,眸光已痴,脸上也带上了一抹羞涩,“有时,他会像一个孩子,说着最简单直接的话,也会找尽理由迫使你多去陪着他;有时呢,他又会突然不理人,仿佛完全沉寂于某件事中,不知疲倦地翻找着书卷,一吭不响地独自沉默着;更多的时候,他又会变得冷酷无情,出手狠辣,也从不给他人留后路。”
她在痴醉间微微锁眉,似也将一抹愁绪锁入眉宇,“其实,本妃也想为他多做一些事,哪怕只是简单的照顾也好,但,本妃每每想要付之行动时,又觉无地可施,就好像本妃整个人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