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玺起先是误将她认作某人,然后是聊到从军之事,突然发火。
她诚恳问道:“臣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碍着殿下什么事了?殿下为何如此生气?”
姜玺原本在挣扎,丝绢料子湿水后薄如蚕翼,几近透明,被撕扯之际让他想起了那个夜晚更加细微的画面,正又恼又羞又怒,准备和这件衣裳一刀两断。
闻言整个人就呆住:“………………上上上战场?”
唐久安挑了挑眉:“不然?”
姜玺脸上神情的变化非常精彩,若是非要唐久安形容,她觉得像是一条狗被人敲过一棒之后又被喂了一块骨头。
“……那那你说数不过来是什么意思?”姜玺试探着问。
“臣教过的学生,实在多到数不清,所以不知道殿下算第几个。”
“学生?!”
“殿下问得不是这个?”
难道是她误会了?
毕竟他向来不愿意承认她的师长身份,除了第一天有意捉弄,再没叫过一声“老师”。问到她从军,又问第一个,她顺理成章就认为是问学生。
“殿下想问什么,请再问一遍,臣定当好好答。”
“没什么,没什么……”姜玺仿佛从地狱回到天堂,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喃喃道,“很好,很好,不必再问什么。”
“——但牡丹楼什么的,确实与臣无关。”唐久安道,“殿下不妨详说从头,要寻的到底是何人,什么样貌,什么年纪,什么来历……臣说不定能帮殿下找一找。”
“唐久安!”姜玺声音低低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自己做过的事难道当真记不得了吗?!”
唐久安很头疼:“那么殿下告诉臣,臣到底做过什么事?”
“你——”一口气在姜玺肚子里百转千回九曲十八弯,终于吼了出来,“庆丰五年三月十七,你在牡丹楼携持一人春风一度,怎么?玩完就扔啊?!”
“………………”
唐久安陷入漫长的沉默。
她从记忆的角落里挑挑拣拣,终于在层层灰尘之下找到一件事。
庆丰五年,也就是三年前。
她在春天接到了调令,终于可以回到她心心念念的军营。
兵部几名相好的同僚治席送行,因是在画舫之上,大约有春酒在内,唐久安无意中喝了不少。
席散之后,燥热难当。
好在江边离南里不远,到处都是寻芳买春之客。
她随便抓了一个,你情我愿,就地解决。
唐久安不说话的时候,神情显得格外高深莫测:“殿下确定是在牡丹楼遇上这事的吗?”
姜玺咬牙:“不错!就是在牡丹楼!我死也不会记错!”
唐久安暗暗长舒一口气。
她就说嘛,虽然当时醉得晕晕乎乎,已经不记得那人是什么模样,但哪有这么巧,一抓抓着个当朝太子?
更何况,这太子还是个断袖。
唐久安想想这后果后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