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事情不许声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不用管我,她也只是晕了,不用担心!”
“是,多谢王爷!”
萧衍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对着尚搂着苏卿语的喜翠姑姑吩咐着,喜翠姑姑提着的心总算放下,长舒了一口气后,忙不迭的点头。
李忠帮着喜翠姑姑将苏卿语扶上了床,之后又将萧衍所要处理的公务取来了正院,整整一天,萧衍都待在这正院里头不曾离开。
埋头于案前的萧衍偶尔抬首扭动脖子之时,看着安静沉睡的如同婴儿一样的苏卿语,再看她纤弱干瘪的模样,以及这身上尚存着从前的点点旧伤,萧衍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十六岁的丫头,从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尤其是那本能的反应,戳瞎了眼就跑了,这个丫头,让萧衍觉得有些看不透,明明打起来人来那么狠厉的人,可思维上却还像是个孩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当真的让人瞧不透!
入夜,外头下起了星星点点的雨,渐渐的,细雨从绵绵的雨丝成了淅淅沥沥的雨珠,屋檐下的雨珠点点滴下,一点一点的打在屋外的芭蕉叶上,脆脆作响。
钟棠苑内的灯尚透亮着,穆昭静披着一件轻薄的蜀绣斗篷立于床前,随着廊外晃动着的灯笼,目无焦距的定定望着,双眉微敛,脸上带着一股凄冷之色。
桂鑫嬷嬷抿着唇,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放在了穆昭静早已冰冷的手中,轻叹了一口气道“别看了,正院那儿都已经掌灯了,想来王爷今儿是在那儿歇下了。”
阖上了那一扇窗,桂鑫嬷嬷拉着穆昭静的手向着里头走,轻泯着唇道“一个傻子做不得数,别担心,就算那个喜翠再能够做妖,她能够留着王爷一次,也留不成王爷第二次,只怕今儿个是在那儿有正事绊住了,未必就是那种事情,她们就是想,只怕王爷也瞧不上!”
自幼伺候穆昭静的桂鑫嬷嬷怎么能够不明白她的心思,从小好强的她嘴里头说着满不在乎,可这心里头却是比谁都在乎,永远的死鸭子嘴硬。
“嬷嬷,你说,王爷真的在乎我吗?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心那么虚呢?”手捧着尚有余温的杯盏,穆昭静像是暗夜里迷失了方向的人一样,用着期盼的眼,看着面前的桂鑫嬷嬷,对其问道。
“侧妃娘娘怎么还傻傻的问这个话呢,您只想想那天王爷在皇上面前说他只喜欢您时的那样子,王爷的心里头有您是一定的,您白天不是才说过的,咱们不能够自乱了阵脚,免得让那起子小人遂了心愿,怎么到了现在,您自己先吓唬自己了呢。”
桂鑫嬷嬷拍着穆昭静的手,对着她轻声的安抚着,穆昭静轻叹了一声,不曾多言,脑子里回想着与萧衍相识的过往。
那一日,她随母亲前往白马寺进香还愿,途中却遇到了一伙地痞,带着的护卫让地痞缠住,自己差点就要让人侮辱,是萧衍的出现救了自己,随后又是他一路护送自己与母亲回府,回府后,父亲认出了萧衍的身份,一来二去,便这般熟识。
萧衍面冷,与他偶尔的相处时,他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父亲有意撮合萧衍与自己的事情,她心中清楚也积极配合,可萧衍的态度一直晦暗不明,也让她看不清,直到皇帝颁下圣旨的第三日,萧衍来找到自己,他说,他想娶自己,可位分以定,自己不能为正妃,只能为侧妃,但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自己,问自己是否愿意?
那时候,她是犹豫的!
正妃与侧妃虽是一字之别,可差的却不仅仅是那一个字,正庶有分,一字之差就是低人一等,就连自己往后的孩子也会成为庶子,矮人一头,她的身份,原不用受那样的委屈,可当自己的眼,看向萧衍望向自己的那眼神之时,她的所有犹豫都没了。
她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告诉他们,自己有能力做萧衍身边今后唯一那个受他喜爱的女人,之后义无反顾的踏进这个她未知的世界。
在她未进门前,睿王府中就已经有无数的女人,除却没有正妃,那些大大小小的侧妃侍妾一只手都未必能够数得过来。
侧妃梁氏,一向独掌府中中馈,独揽大权,可惜跟着萧衍的这些年,始终不曾生有孩子。
而生有长子的高氏是萧衍的母妃德贵妃娘家中人,地位自不用说,所说不管家事,到底为着这个孩子,萧衍都会另外多看两眼。
庶妃柳氏是书香世家出身,生有一子也是颇得宠爱,只是身份不高,一向仰仗梁氏以其马首是瞻,与侧妃高氏势不两立。
庶妃阮氏,是位家道中落的梨园名角,是从前萧衍恩师的女儿,这些年一直宠爱优渥,还有一对双生女儿,这些个都是数得上名号的,那些数不上名号的通房侍妾,都不用再说。
这些人都是穆昭静所要面对的敌人,而那个傻子苏卿语,穆昭静一直不曾放在心上,她所担心的是,萧衍,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