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想,陆先生对她这么好,那会不会,有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真心喜欢她呢?
不是那种像喜欢小猫小狗那样的喜欢,是真正想和她一起生活的那种喜欢。
每当她冒出这个想法都会十分惶恐地压抑住自己,她怎么敢呢?她是小山村里没有娘的灾星,是一块堵在下水道的烂石头,她怎么敢肖想那挂在天上耀眼夺目的星星呢?
她只是星星投在大地上的影子,饶是她能当个影子就已经是奢求了。
时岁不敢把这样的情绪带到工作中,她拍戏时强迫自己入戏,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就是春娘。
可每当从片场下来回到酒店,在无边的黑暗中,脑海中那无穷无尽的自卑、疲惫、患得患失如洪水般奔涌而来,让她翻来覆去在失眠的折磨中煎熬。
拍戏的时候妆容厚重,看不出来什么。但秦月每天都跟她在一起,还是发现了她妆容下疲累的双眼。
“最近没休息好吗?”
时岁手里握着剧本发呆,没听见她的话。
秦月放下手里的热美式挪过去和她贴贴,手掌上保留咖啡的温度,暖暖地贴在她的脸颊上。
时岁反应过来,转头看她。
“啊?”
她的眼睛里还是朦胧的,呆呆的看上去很好欺负。
秦月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最近怎么啦,没休息好吗?”
秦月性格大大咧咧,生的却是文静的书香美人模样。她的眼睛很漂亮,她专注看人的时候墨色的瞳孔中都是对方的影子,让人忍不住地沉沦下去想要相信她。
时岁在这样的眼睛下犹豫了半晌,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秦月说过她们是朋友的话,于是定了定心神,小声说:“我有点想陆先生。”
秦月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她着实没想到时岁平时这么一个害羞的小姑娘能坦然说出这样的话。
秦月噗嗤笑出了声,用力拍在她的肩膀上说:“我还以为什么事,你想陆总了就打电话啊!”
时岁苦恼,秦月不知道她和陆遇礼表面恋爱关系下真正的相处方式,她这样的身份怎能随便给陆先生打电话呢?
自从上次陆遇礼没有回她的消息后,时岁做了深刻的反省,理所应当地把这件事当成了陆先生对她的敲打,叫她不要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身份。
时岁再不会主动发消息,而陆遇礼那边也渐渐减少了和她的沟通,两人不知不觉间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时岁魂不守舍地拿出手机,她和陆遇礼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周一,也只是一个敷衍式的晚安。
而接下来的一周,直到今天,就连这种敷衍式的消息都不再有了。
时岁悲观又敏感地察觉到,陆遇礼应该是真的厌了她了。
也许等她从容城回去,李哥就会拿着一张银行卡把她“请”出竹园,后半辈子她就要靠着这笔分手费和那丁点和陆先生可怜的回忆度过一生。
也不一定还有一生吧。时岁绝望地想。
环在胸前的手不由自主地狠狠叩在手臂上,月牙形的指甲印藏在厚重的衣袖中,就如同她藏在心里的那些伤痕一样。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她就是坏孩子,要接受惩罚,还有什么惩罚要比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幻想再失去要更加痛彻心扉的呢?
见她没说几句话又愣神,秦月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心思滚了一圈,心下轻轻叹气。
陆总那样的人,相处起来肯定是和普通人不同的。
她虽然不知道时岁和陆总是怎样相处的,但随便想想都知道十八线小明星和大总裁谈恋爱肯定是不会很轻松的。
“好了宝贝,三十一号我来片场陪你,你是不是想去看烟花呀?等你下了夜戏咱们一起去看。”秦月笑眯眯地看着她说。
时岁想了想自己夜戏结束的大概时间,然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