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在换牙,说话有点漏风:“等哒哒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好?”
“明天,明天就能好了。”
可是到了明天,她还是要住院,不能出去玩,不能去放风筝。
那个季节,公园里有好多放风筝的大孩子小孩子们。
“哒哒。”
“哒哒。”
他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
她从病床上起来,走到窗前。
住院部的后面就是花园,缺了两颗牙的男孩在下面奔跑,他仰着头,满头大汗:“鸡总哥哥的风筝飞得高不高?”
她笑了:“很高很高。”
天上风筝在飞,地下男孩在跑。
初中之后,薛勇敢很叛逆,谁的管教也不听,在外面胡搞瞎搞。他晚上不睡觉,偷摸出去上网,白天不上课,趴在课桌上睡觉。他染头发开机车、泡妞逃课,怎么惹毛老师和家长就怎么来。
那时候,他也就听一点她的话。
他开黑的时候——
“鸡总哥哥,你别玩游戏了,快去做作业。”
他关电脑:“哦。”
他躲在阳台吞云吐雾的时候——
“鸡总哥哥,你不要抽烟。”
他赶紧把烟掐了:“没抽,点着玩儿的。”
他大晚上跟一群狐朋狗友喝嗨的时候——
“鸡总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已经好晚了。”
他让狐朋狗友都闭嘴,隔着手机还下意识把烟掐了:“你在我家?”
“嗯,我妈妈带我来了。”
“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回去。”
他挂了电话就拿外套,走人。
才九点就走,狐朋狗友觉得不可思议:“这就不玩了?”
“我妹在家等我。”
就是从那时候起,狐朋狗友都知道了,校霸薛勇敢有个把他吃得死死的妹妹,校霸在外面打架了,都不敢回家。
他怕她说他。
“你怎么又打架了?”
他正是年少轻狂想把天都捅破的年纪:“那个兔崽子找揍。”
他总是打架,所以她包包里总会放着药和创可贴,她让他低点。
桀骜难驯得恨不得把下巴抬上天的少年在她面前乖乖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