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玹夜瞧着母子俩亲热,慵懒歪在地上,似累瘫了,那姿态仍似醉美微醺的酒神般,优雅邪魅。
“我含辛茹苦教了大半个月,他竟不肯叫爹,怎就学会叫娘了?你教过他?”
她不曾刻意教过,只是每一次在梦里重逢,总是与儿子说话逗趣檎。
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回应她,也似有聊不完的话,久而久之,便学会了吧。
她温柔拥紧怀中的小身体,压抑了一整天的泪和着浑浊的血咽进肚子里,一句话不想与面前的男子说。
百里玹夜担心地挪进,把她们母子俩环入怀里,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的一身怪异装扮。
她妆容不对,发髻不对,身上的锦袍也不对。
妆容太过精细浓艳,冷而妖,厉而媚,紫红的唇,似能沁出辛辣的浓香,诱得他气血沸腾,心猿意马。
高绾的飞鸾髻,是双龙衔珠的展翼凤冠,无与伦比的奢华贵雅,上面挂着淡金绡纱,飘逸于背后,雍容清逸,惊艳如仙魍。
一身金色袍服更是紫云龙纹,锦绣流光,修身的剪裁,将婀娜的身姿完全凸显,胸前的莹白肌肤呼之欲出,直往他眼睛里挤。
被他看得不自然,她低垂着眼帘,轻抚着儿子的小脊背,漠然开口。
“凤隐被刺杀,是你安排的?”
“是。”他伸手摸她的脸儿,笑得魅惑迷人,“他必须死!”
“可你差点杀了我!凤隐帮我挡住了所有的箭,若非他,此刻你不会见到我。”
“我知道,他一定会帮你挡。”
“你怎就如此笃定?万一他不会呢?你要连我一起杀?”
“我的计划周密万全,绝不会有差错!”
他手掌托起她的脸儿,逼迫她正视自己,拇指轻抚她的唇。
“他视你如掌上明珠,视你为血魔族夺取天下的最有利工具,怎会让你受到伤害?他册封你为血魔储君,便是最好的证明!”
“百里玹夜,你若逢赌必赢,是你的运气,但你不能把我押在赌桌上,我是你儿子的母亲!”
“这不是赌!我有万全的把握能成功才那样做,否则如何除掉他?你是他唯一的软肋!”
她气恼打开他的手,不准他再碰自己。
他暖热的大手无处安放,落在儿子的脑后,轻轻托着,一切看似温馨融融。
软嫩的小胖墩,正欢喜于一家团聚,小手摆弄着母亲脖颈上的玉珠项链,完全不理会父亲的焦躁,咿呀满是赞美之词。
小小的他,却并非听不出两人正在争吵,他也并非没有感受到,母亲刚经历的生死一线。
父亲坏得掉了一层碎渣渣,他怎可能叫他爹爹?
小家伙噼里啪啦,对娘亲介绍自己的大房间,出口却全都是呀呀呀……呀呀呀……
百里玹夜见母子俩故意躲开自己,顿时百感交集。
“陌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孩子。”
他的理由,总是让她哑口无言。
陌影见儿子伸手指向内室,顺势抱着他避开百里玹夜,循着小手指的方向,走到小巧玲珑的床榻前,把他放进去。
柔软的鹅黄色小被褥,满是淡淡的奶香味儿,淡蓝的垂纱笼罩下来,温馨如梦。
“哇!这是宝宝的小床么?好漂亮呢!”
“呀呀……”
“是谁给宝宝准备的?”
小胖手直指父亲,仍是不肯叫爹。
陌影侧首看了眼身后,却没有夸那男人布置贴心,只道,“宝宝好聪明,能回答娘亲的问题呢!”
小家伙扶着床栏杆摇摇晃晃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