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叶开打断对方的话,“我娘是真心把傅红雪当儿子对待的,她从来,从来没把傅红雪当成过她复仇的工具!我不准你如此诬蔑我娘!”叶开愤怒地为花白凤申辩,他的娘亲为了救傅红雪上云天之巅,用自己的尊严、生命去交换公子羽的大悲赋,他怎能让母亲死后还被人信口雌黄、恶意诽谤?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相信她的话,绝不能相信她。“诬蔑?你说我诬蔑她?看来你也被花白凤蒙在鼓里,啧啧,真是可怜,为了让你这个亲生儿子置身事外,所以她才用别人孩子来代替,但如果杨常风没有遭人杀害,你真的以为,她会容得下杨常风有其他女人和孩子?以她魔教公主的骄傲,又怎么会容忍得了别人来分享杨常风的爱呢?你要知道,女人在感情方面都是很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不择手段。”女人,在感情方面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不择手段——「是我苦苦哀求他,刻意地怀上了你,让他舍不得离开我。」花白凤的哭诉似乎又回响在叶开的耳畔,当时听的时候更多是出于心疼,并没有多想什么,如今,叶开却禁不住要怀疑:二十四年前,娘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当真是为了得到爹而不择手段过吗?自己的出生,不过是娘为了留住爹布的局?娘,为什么我突然发现你好陌生,为什么我突然发现,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黑衣女人简简单单一番话,轻而易举地动摇了叶开的坚持,见他眼里的怒火渐渐化作迷茫之色,她不着痕迹地勾了起唇角,接下来,一句更残忍的言语,彻底瓦解了他心理的堡垒:“更况且,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傅红雪的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吗?”“什么?”叶开瞳孔收缩,猛地抬起头惊望向她,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心里恐慌到了极点,她想要告诉他什么?她还要告诉他什么?“依花白凤的角度来看,傅红雪无疑是在最合适的时候,上天送给她的最合适的复仇工具,可是柔儿……”她话至于此,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叶开的反应,见他的呼吸骤然一滞,随即凌乱起来,嘴唇反复开阖,却发不出声音,浑身微微颤抖,如同已陷进冰冷的寒潭里,正在承受着刺骨的痛苦。黑衣女人仿佛很满意叶开的表现,看着情敌的儿子如此痛苦,她心里充满了报复性的快意,她没有就此作罢,而是案情分析般叙述道:“柔儿不过是个婢女,身份卑微,杨常风作为武林盟主,自然不会把他们的关系公诸于武林。”够了……不要……再说了……“花白凤很清楚这一点,只要柔儿不存在了,那么傅红雪的身世秘密便可永不见天日。”够了……不要……再说了……“只要她不说,傅红雪就得一辈子把她当成亲娘来对待,心甘情愿的做她的傀儡,花白凤这个贱人,哼……好歹毒的心机啊。”“不要说了!”叶开奋力吼出这四个字,忽觉喉咙涌上腥甜气,竟自呕出一口鲜血,自从心脉受损之后,意外状况源源不断,一直没有机会好好休养,患有心疾的人本就忌讳奔波劳累,大悲大喜,偏偏几样全都被他占了个全,如今他又接二连三受到刺激,剧烈的情绪波动导致体内气血翻腾,已然引起了心伤再次发作,若不是手腕有铁链吊着,只怕早就躺倒在地上了。黑衣女人看到叶开突然呕血,面色转眼间变得惨白,嘴唇呈现紫青,不由吃了一惊,急忙扣住他的腕脉,眼睛顿时眯起来,“你心脉受过伤?”她不待叶开回应,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接着运用内力,加快他的气血运行,便于药效尽快发挥,医毒本是同源,她既然出身五毒教,是一名用毒的高手,医毒同源,自然也懂得救人之术。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叶开的情况方才渐渐好转,只是身上已被汗水浸透,犹如水洗过一般,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兀自勉强维持着清醒,非要将心中的困惑问出口:“你不是恨极了我娘吗?为什么不杀了我,反而要救我?”黑衣女人露出诡异的笑容:“杀了你?我为什么要杀你?让你去和杨常风花白凤一家团聚去吗?休想!那样岂不是就没好戏看了?”“你想怎么样?”“这句话你还是留着去问傅红雪吧。”“你什么意思!”叶开已料想她救自己绝不是出于善心,万万没想到,她口中所谓的好戏,其中也包括傅红雪?这个疯女人!她竟想要把傅红雪也牵扯进来!不可以!他顾不得身体不适,激动地喊起来:“你恨的是我娘,你要怎么报复都冲我来,不要扯上傅红雪!他不欠你的!”话音未落,黑衣女人突然扬起袖子朝他的面上一挥,一股不知名的异香已钻进鼻子里,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涣散,清澈的眼睛如同蒙上一层灰雾……“记住,这里是离恨天,我叫季非情,你一定要记住,很快你就会再回来找我的。”黑衣女人的唇一张一合地说着。叶开努力支撑起眼皮,目光之中含有太多的情绪,有不解、不甘、不忿……无论是何种,终究都如云烟般消散,缓缓垂下头,人已悄然无声地堕入黑暗的漩涡。黑衣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睡过去,勾起一抹邪肆的冷笑,自言自语般的呢喃:“我曾经受过的刻骨之痛,哪里是你一死了之就偿还得完的?谁说傅红雪不欠我的?单凭他是杨常风的骨肉,就注定他要替父来还债。”杨常风所欠我的,花白凤所欠我的,我要在他们儿子身上加倍讨回,让他们在阴曹地府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儿子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叶开,你如果要怪的话,就只能怪自己投错了胎,不该做他们的儿子,身上不该留着他们的血……—待续—☆、:重逢惊魂傅红雪最近很喜欢坐在断魂崖上,眺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追忆一些或悲或喜的往事,思念一些他所牵挂的人,他想到了花白凤、明月心、周婷等很多人,只是,无论是哪一个场景,总会有一个相同的身影——叶开。自从那夜他在父亲墓前破冰而出开始,叶开就始终在身后追着他跑,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脑海里浮现出叶开的一颦一笑,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有了上扬的迹象,在经历太多生离死别的变故之后,他依然要感谢上苍,至少他的生命里还剩下了一个人,还剩下了一个叶开,与他有着相同血缘的羁绊,证明这世上,他并不是孤单无依的存在。傅红雪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呱噪的人了,记得叶开上次临走时约定,再来时会给他带上一壶好酒。跟他好好大醉一场,那时他含笑点头答应,心里不禁期待。时隔几日,他没有等到叶开提着酒来找他,却意外等来了一辆的马车,横冲直撞地朝悬崖这边奔过来。马车上未见有车夫,但可以从沉闷的转轮声能够判断出,马车里面一定不是空的。傅红雪望着不断逼近的马车,心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没有过多的时间让他思考,也没有过多的时间让他奇怪,就在一瞬间,他几乎出自本能的抓起灭绝十字刀,一把斩断了套马的索套。失控的马匹已冲下万丈深渊,悬崖上只留下一辆马车,为防是有人故意设的陷阱,傅红雪没有贸然前去掀车帘,索性一刀横劈,坚实的车厢顿时四分五裂,顷刻间变成满地的残骸碎片。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人,而是通体漆黑的棺材,马车上赫然放置着一口棺材!这大大出乎傅红雪的意料之中。不知为何,望着摆在眼前的棺材,竟教他心头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走上前,伸手推开了厚重的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