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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他说话像倒豆子一般干脆利落，还不时发出愉快的喉音。科斯坦似乎被催眠了，只能呆呆地望着他。这个男人的嘴巴夸张地一张一合，每发出一音，薄薄的嘴唇就会上下翻动，或者左右摆动。他扁平的鼻子下方稀稀拉拉地长了几根胡子;东方人那种细长的眼睛在摇曳不定的煤油灯下闪闪发亮;他的发色非常浅，仿佛漂白了一般，光亮的长发全部向后梳，露出没有一丝皱纹的额头。真是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科斯坦感到一丝困惑，他总觉得在哪

儿见过这张脸，但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在记忆中找到。

拉夫勒的声音把科斯坦拉回现实。&ldo;这位是斯比罗先生，这位是科斯坦先生，我的好友兼同事。&rdo;科斯坦站起来，握了握斯比罗伸出的手。斯比罗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像石头般坚定有力。

&ldo;很高兴认识你，科斯坦先生。我真的太开心了。&rdo;他的喉咙里发出愉快的声音，&ldo;你挺喜欢我的小店吧，哈?我们随时欢迎你来，这一点我可以保证。&rdo;

拉夫勒咯咯笑着说：&ldo;这两个星期科斯坦一直来这里吃饭。斯比罗，他马上就要成为你的仰慕者了。&rdo;

斯比罗的视线转到科斯坦身上。&ldo;那是我的荣幸。你以光临本店表达对我的敬意，我就用美食来回报你，怎么样?我敢保证，艾米斯坦羊的滋味是你从未体验过的。我们不论为此花费多少苦心，都是值得的。&rdo;

科斯坦努力不去看那张气人的脸，问道：&ldo;我觉得很奇怪，既然这么麻烦，为什么还要供应这道菜呢?其他菜也足以使你享有盛名了。&rdo;

斯比罗脸上浮现出开怀的笑容，整张脸都被撑圆了。&ldo;或许是心理作用，嗯?人们一旦发现惊奇的事，就一定会想与人分享。我的客人会夸大其词，招摇地显摆，炫耀自己的满足和愉悦，好引来其他人的关注。这或许……&rdo;他耸耸肩，&ldo;算是我的经商之道吧!&rdo;

&ldo;这么说的话……&rdo;科斯坦追问道：&ldo;既然你还要给客人立下种种规矩，何不干脆搞成会员制的俱乐部餐厅，干吗要开一家大众餐馆呢?&rdo;

斯比罗目光闪烁，迅速瞟了科斯坦一眼，又移开视线，说道：&ldo;你很敏感，是不是?告诉你吧，其实大众餐馆比会员制的俱乐部餐厅更容易保护隐私!在这里，没人关心你的私人生活，也没人饥渴地窥探你的隐私。客人来这里就是单纯地享受美食。我们丝毫不关心客人的姓名、住址，以及来这里用餐的理由。你来，我们表示欢迎;你不来，我们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这就是我的答案，怎么样，还满意吗?&rdo;

这一番激烈的回应把科斯坦吓傻了。&ldo;我，我没想打探什么秘密。&rdo;他结结巴巴地说。

斯比罗用舌尖舔了一下薄薄的嘴唇。&ldo;不，不，&rdo;他重复道，&ldo;我知道你不是来打探什么秘密的，其实我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rdo;

&ldo;哦，科斯坦，振作一点，&rdo;拉夫勒说，&ldo;别被斯比罗的话吓到了。我认识他很久了，我向你保证，他这个人是嘴硬心软。他会让你在不知不觉间体会到这家店的各种奥妙。当然，参观厨房另当别论。&rdo;

&ldo;哦，&rdo;斯比罗笑着说，&ldo;参观厨房的话，科斯坦先生需要先等一段时间。但除此之外，任何事都请随意吩咐。&rdo;

拉夫勒猛拍了一下桌面。&ldo;我说什么来着!&rdo;他说，&ldo;说实话吧，斯比罗，除了你的员工，还有人踏入过那处至圣所2吗?&rdo;

斯比罗抬起头。&ldo;你看看那面墙，&rdo;他态度认真地说，&ldo;那幅肖像所画的就是获得过那项殊荣的人‐‐我非常亲密的朋友，也是本店最早的一位客人‐‐他可以证明，我的厨房并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rdo;

科斯坦凝视着那幅肖像画，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兴奋地大叫。

&ldo;噢!这是那位有名的作家!拉夫勒先生，你也认识的，他之前总写一些精彩的短篇小说和讽刺性短文，后来突然移居墨西哥，从此音信全无。&rdo;

&ldo;没错!&rdo;拉夫勒也叫道，&ldo;想想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坐在这幅肖像画下面用餐，却从来没意识到这一点。&rdo;他转向斯比罗说，&ldo;你刚才说他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对吧?那他的失踪一定带给你很大的打击。&rdo;

罗严肃起来。&ldo;是的，确实如此。不过先生们，试着这样想：或许对他而言，死了比活着更有意义，是不是?这个可怜的男人。他以前总对我说，在这张桌子边度过的时光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幸福时光。很可怜，不是吗?而我能做的，就是带他去参观我那神秘的厨房。其实，真正看过你们就知道了，那不过是个普通的餐馆后厨而已。&rdo;

&ldo;你似乎很确定他已经死了，&rdo;科斯坦问道，&ldo;但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已经死亡。&rdo;

斯比罗也凝视着肖像。&ldo;半点线索也没找到。&rdo;他轻声说道，&ldo;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嗯?&rdo;

来了。斯比罗站起来，亲自为他们服务。他双眼炯炯有神，把砂锅从托盘上端下来。霎时香味四溢，引人垂涎。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两块香喷喷的肉块分盛到两个大浅盘子里，生怕浪费了一点儿。做完这些后，他仿佛累坏了似的坐回到椅子上，喘着粗气。&ldo;两位先生，&rdo;他说，&ldo;祝你们用餐愉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