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云过,松涛阵阵。
老人终于开口。
“日子太久,小老儿也是记不清了,大抵……”老人回首指着烟笼雾绕的山上,“……在此山深处。”
说罢,山风拂来,人已飘飘飞起,随风掠过树梢,转眼便没入雾中。
毕竟只是山中游魂,还能记得多少东西?
李长安也不甚失望,不过是厌倦山路重重复复,道左相逢,随口一问罢了。
他笑了笑,转身走入云山更深处。
………………
这雨云似乎与这山眷恋不去。
李长安才走了一阵,便又开始霏霏靡靡。
他撑着一把大伞,但山风却卷着雨水从四面八方漫过来。
李长安狼狈爬坡上坎。
忽的。
山林深出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秋有鸟,寂寂更无人。”
有人?!
李长安寻声跟去。
远远看见一个白衣僧人沿着小溪漫行。
“和尚?等等。”
李长安喜上眉梢,加紧步伐追上,然而到地四面环顾。
山雨淅淅,溪水咚咚。雨水将山、石、溪、木调成一色,融成一副山雨图,然而这幅图卷中却没有那白衣僧。
不见了?妖鬼?
李长安不惊反喜,他唤起冲龙玉,鼻端却一无所获。
此时,山雨大作。
李长安只得放弃搜寻,他抬眼看去,旁边一黄角树冠高出林木,望之如屋盖。
他赶紧过去,便见黄角树足足十人合抱,树旁倚着一块屋子大的青石,青石与树干的夹角间立着一个小小茅草棚子。
大雨临身,恰巧能在荒郊野外遇见一容身之所,这是何等幸运?
可惜,草棚下早已有了个“住客”。却是个石雕的菩萨,风蚀日久,也不晓得是哪家佛陀。
李长安朝他合十一拜。
“反正菩萨是石头身,不如把这棚子让给小道吧。”
说完,他就这石佛请了出去,自个儿钻进棚子。
别说,有了遮雨的地儿,反倒看得到山雨曼妙,只不过一路跋涉,实在有些疲乏。他把剑横在膝上,用伞挡住迎面风雨,靠着青石便浅浅睡去。
…………
梦里不知时日长短。
一点风雨打在脸上,李长安立刻清醒,眸光似电,长剑轻吟。
眼前,树是树,山是山,水是水,并无什么不同,只是挡雨的伞哪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