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下水街,半山自建房,二楼。
“哥哥。。。”身穿碎花连衣裙的长发女孩儿看了一眼梁大任,又看向梁大任身后的何光绪,表情有些惊讶。
细软且发黄的长发散落在身后,脸蛋如照片上一样可爱,一双圆圆的眼睛,面容有些憔悴,见梁大任身后还跟着一名贼眉鼠眼的陌生男人,梁小新小声地唤了一声梁大任后便飞快地窜进了里屋,轻轻带上房门。
“那件事情本就让她有些受惊,又见是个陌生人。。。”梁大任看着自家妹妹消瘦的身影,眼中满是心疼,连忙给陈远国解释:“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是挺有礼貌的一个孩子,陈侦探,你别介意”
“没事没事,我也看出来了,她不是有意的,换谁经历这样的事情,多少都会留点后遗症,你好生开导,慢慢就会好起来的!”陈远国的相术不佳,胜在心思细腻,警校毕业的他拥有比常人更加毒辣的一双眼睛,再加上这些日子跟在一梅师伯身边耳濡目染,虽说不上具体全面的解析,但直觉告诉陈远国,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不像是个坏人,至少,这份如兔子般的警觉不是装的。
“那我先进去同她说说,她要是愿意,我再让你进来和她两个细谈,毕竟我就是个农民,文化程度不高,帮不了她,但是我希望陈侦探能帮她洗清冤屈”说到此处,梁大任似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一米八的壮汉,捏紧了拳头,眼里神色复杂。
“你去吧,好好说,我不急的”陈远国点点头。
趁梁大任进到梁小新房间开导的空荡,陈远国开始在屋内游走,想找到一些有力的佐证,但在看了一圈后,陈远国有些失望,心里蹦出四个字,家徒四壁,原因很简单,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那两套挂在衣架上平整干净的白大褂以外,其他的东西大多显得很灰很旧,看来是用了很久的,与洁白的白大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进来吧”正当陈远国对着那袋已经见底的大米发呆时,身后传来梁大任的声音。
“梁小新工作不错,看你这个样子也应该很勤劳,每个月的收入应该不至于让你俩过成现在这个样子吧?”陈远国看向梁大任,问出了自进屋以后最大的疑惑。
梁大任看着陈远国,面露迟疑,半晌没说话。
“怎么?我也只是好奇,毕竟,这是你和你妹的私事,要是与医院那件案子无关,你完全可以不给我说的”陈远国心里是好奇得不得了的,因为这些经济问题单看到是没所谓,一旦结合人性,就会涉及欲望,也就是所谓的动机,梁大任兄妹二人现下还无法证明是否无辜,陈远国肯定不会这般直接,只能以退为进,要是梁大任心中没鬼,多少会做一些解释。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有些丢脸罢了”梁大任挠挠脑袋,黢黑的面容浮现一丝羞涩:“这些年为了供妹妹读书,再加上蔬菜种植上走了些弯路,为了维持生计,我前前后后借了不少钱,现在妹妹上班了,工作还不错,眼看就要还清借款,哎,真是老天爷不长眼。。。”
“这。。。”见梁大任的回答没有什么破绽,陈远国继续追问道:“既然何光绪在和梁小新谈恋爱,那你知晓何光绪的底细吗,具体的说,就是你知道何光绪的家庭情况吗?”
“嗯嗯”梁大任点头。
“所以说你是知道何光绪家里条件相当不错,是这样吧?”
“知道,不瞒你说,小何几个月前就提出过先借我一些钱,把家中的债务还一还,再去妹妹医院附近重新租套房子,这样妹妹上班也就方便许多,也不用去挤多人公寓,可我和妹妹商量后,即便知道小何是好心,即便我妹妹以后是要嫁给他的,我也没办法伸手拿这个钱,不然良心过不去,也没法在未来妹夫面前抬起头了。。。”
“你的意思难道是嫁过去了就能理直气壮地拿钱了?”陈远国极力掩饰自己眼中的复杂神情。
“不不不”梁大任见陈远国误会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就要有钱了,到时候把债还清了,再陪嫁一份得体的嫁妆,妹妹就算高攀小何家,也不至于受气是不是?”
“你看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哪里来的钱呀?”
“我们这片儿已经被政府划入旧城新建的范围了,也有人陆陆续续上门来谈收购合同了,虽然我们这小楼破破旧了些,但是。。。”梁大任聊起了让自己特别高兴的事情,老实的庄稼汉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丝喜悦的笑颜。
被梁大任这一提醒,陈远国突地想起自己进村时见到有些房屋墙面上的确写着血红色的拆字,这样一想,便觉得梁大任的说法问题不大,本来就有点骨气,就算暂时欠债,在知晓即将迎来一笔巨款后,家徒四壁的梁大任拒绝何光绪的援手也是说得通的。
“哥哥”这时,温柔软糯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打断了陈远国与梁大任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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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
“收拾好了,你带客人进来吧!”
经过梁小新的同意后,陈远国跟随梁大任,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进入屋内。
“他怎么了?”进屋后的陈远国突地双目瞪圆,看向床铺上躺着的人,两步上前,厉声询问坐在床铺旁的梁小新。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梁小新小声回答,面对态度变得有些恶劣的陈远国,像只受惊的小猫咪儿蜷缩在床头。
“你既然不知道他怎么了,都躺这儿了,还不赶紧送去医院,你存的什么心?”陈远国有些生气,上前便欲将床铺上一动不动的人搬起。
不怪陈远国这般反应,进屋的一刹那,借助窗户射入的灰蒙蒙的光线,陈远国一下便认出床榻上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远国苦苦寻找的何光绪。在陈远国的记忆中,何光绪脑袋脸蛋都圆圆的,有些婴儿肥,常年油腻的伙食,年纪轻轻便有了小肚腩,可眼前的何光绪,身穿白色T恤,下身盖着一床夏日薄毯,小腿肚露在外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圆润,腿上青筋暴起,骨骼明显,既像瘦到脱相,又像长久未锻炼而导致的萎缩。
陈远国大步来到床榻前,一把捞起何光绪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作势就想将何光绪扶起,陈远国本就瘦小,何光绪就算瘦到不行,但仍旧让矮何光绪半个脑袋的陈远国搬得有些吃力,就在这时,感觉自己抱住何光绪腰杆的手腕一凉,陈远国抬头,原来见自己想要带走何光绪,梁小新出手阻拦,一把按住了陈远国的手腕,陈远国心里一惊,现在天气还算燥热,梁小新的手却像是冰箱中的冰块,冰凉浸骨。
“你别拦我,我告诉你,你也是医生,他这个样子了,还不送去医院,你作为他女朋友,安的什么心,到底想干什么?”陈远国半跪在床铺一侧,离梁小新的距离很近,他看着脸色极其苍白的梁小新,心里升不起一丝怜悯,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比梁小新的手掌还要冰寒。
“我是医生,我知道他的情况”梁小新声音很小,也很好听,面对陈远国的愤怒,梁小新虽然很害怕,却没有回避,直视陈远国细长深邃的眼眸。
“你既然是医生,那你不送他去医院?”陈远国无语。
“他没有病,这段时间,我陪着他来来回回去了好几家医院,连省里也去了,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所有的指标都很正常,那些专科医院的医生甚至觉得我俩有病,建议我们去精神病院看一看”梁小新解释道。
“是这样吗?”听完梁小新的解释,陈远国恢复了一丝理智,但仍旧抱迟疑的态度,陈远国转而看向身后站着的梁大任,问道,企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能用于佐证的神情。
“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小何对我兄妹二人很好,我俩怎么也不可能害他是吧?”梁大任点点头,表情很真诚。
“那你们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要是说不明白,我出去就报警,我们派出所见!”何光绪的外形变化太大了,要说真的无事,说句老实话,陈远国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的,看着面前看似坦诚又老实的兄妹俩,陈远国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把人往坏处想,想先听听对方怎么解释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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