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化规模越来越大了,旱魔很是喜欢,到处都有他要闻的烟气,有时不必要跑到外面,坐在家里都能够享受得到。可这对于水魔来说却是最糟糕的,只要一出门就让他无法忍受,要么借助水路,要么就用雨水进行冲刷。
这日,虫鬼出来寻找他的蝗妹妹。突然间,远方黑压压的乌云滚了过来,伴着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转眼就到了。雨水淋到他的身上,隐隐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鬼头正要发怒,望见水魔在黑云里舞着双锤胡隆来胡隆去地,忙直飞上去叫嚷道:“水道友,快快住了法吧,你的这雨实在让人受不了啊!”
水魔收起双锤,上前与虫鬼搭话。
虫魔对水魔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新法术,与以往大不相同,落到身上就如同火烧的一样。”
水鬼被说得稀里糊涂,望着自己的那双锤,心想也没有什么啊,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锤也还是原来的那双锤啊,而且这法也还是原来的那个法啊,弄不懂虫魔为何有如此地感觉。
虫魔又说:“上几天我去找你,却没见着,今天可算逮着了。”
水鬼洪亮的声音问:“找我有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听海道友说,你与他发现了高米尔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想向你求证一下。”虫魔回答。
“既然海道友与你提过,我也就不做更多的隐瞒。上段时间,我帮高米尔去对付旱鬼与火鬼,他手中竟然有雾道友的法器,这你不感觉到奇怪吗?雾道友到底是怎么没的,这不令人感到怀疑吗?如今的蝎精与白狐精都在他的身边,而两个道友也都不在了,你觉得这很正常吗?”水鬼直直地望着虫魔的眼睛,“话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要不是海道友曾经与你提起,我是半字都不会说的。没事的时候,自己不妨好好地想一想,别被人卖了还不知怎么回事呢?”说完,也不管虫魔是个怎样感想,独自去了。
虫鬼经水魔这样一说,心里对高米尔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又到处寻找起他的蝗妹妹来。
这日,真让他遇到了魔鬼手下的那个长牙利齿猪,这货按着他大王魔鬼的指示,凑上前去对鬼头吭吭哧哧地说:“如果我要没猜错的话,大王是在找你的蝗妹妹吧?”
虫鬼认识他,知道是高米尔的手下。见其两颗闪着寒光的雪亮门牙在嘴唇外面龇龇着,脑袋大大的,肚子圆圆的,把嘴角流下来的黏液倒吸得直响,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与厌烦。眯缝着眼睛斜望着妖猪,耐着性子淡淡地问:“你知道我家妹子的下落?”
猪妖见问,一下子来了精神,又向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岂止是知道她的下落啊,我还亲眼看见她是怎样被人所害的。”
虫魔一听,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了,本来柔弱的身子,连晃了好几晃。他努力地稳了一下心神,伸手把公猪扯住:“到底怎么回事,你所说之言可全是真的?”
妖猪自然不会错过给鬼头添加“惊喜”与痛苦的机会,把那天所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且极为夸张地讲给了虫魔。
虫魔无比地伤痛,心如同被刀子搅烂了一般,发疯似地又喊又叫,并用棒子乱打一气,吓得那猪拔腿就跑。
鬼头发泄了一通,渐渐地冷静下来,站在树丛中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想起了先前海魔与水魔说的话来。想起蝗妹妹是出来杀吃蝗虫人来的,而就在这个时候,高米尔的手下送来了这样的消息,不能不令他怀疑。心想,这里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是不是遭到了他的黑手,而又要把这样的事情推到耶和华孩子的头上去呢?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便向猪妖逃跑的方向追去。他要把这个事情弄个水落石出,需要有个确切的答案。不管怎么说,再小的怨仇,也要有个真正的由头;再小的债,也要有个主。爱憎要分明,不可稀里糊涂地不清不白。
猪妖吭吭哧哧地跑了一气,觉得没啥事了,就坐下来休息。气还没等喘匀乎,眼前绿影一闪,虫魔到了。鬼头手里拿着他的那根棒子,撸都着脸望着猪妖,恶狠狠就像狗抢屎一般地龇牙吼道:“你今天一定要与我讲实话,我的妹妹是不是被高米尔那个鬼东西给害的?”猪妖心想,这哪与哪啊,怎么都用怀疑一切的眼光看问题,什么都不相信了呢?便吭吭哧哧地说:“我并没有骗你,的确是被那伙人当中的两个给害了,这是我亲眼所见,那还有假?”
虫魔的棒子在猪妖的眼前一晃:“心里没鬼你跑什么?”他怒不可遏地吼道,“明明是高米尔那个鬼东西害了我的妹妹,却要嫁祸给别人,想转移我的仇恨对不对?”
猪妖马上又说:“绝对不是的,你要相信我啊,否则你怎么让我对大王交代呢?”
这话一出口,更令鬼头坚信,他的妹妹就是被高米尔这个狗东西给害了。用棒子敲打着猪妖的大脑袋:“今天你讲实话就可以活命,讲假话就是死路一条。”
猪妖心想,做人怎么就这样难呢,你好心好意地同他讲真话,人家偏偏认为你是在骗他;你若是满口胡言乱语地说瞎话,他还真以为你讲的是大实言呢。
事到如今,猪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何况他的嘴又拙,越是着急,那嘴越是瓢棱地不听使唤,吭吭哧哧半天也磕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可越是这样,鬼头就越是深信不疑了,板上钉钉地认为,这是理亏心虚的表现,开始发疯似地追打起蠢猪来。
猪妖不自量力地还跟鬼头对付了几下子,挨了数棒后,掉头就跑。
虫魔不想取他性命,召来了无数的飞虫,追着蠢猪咬,想让他带路去找高米尔。这猪被咬得满身大包,真就把虫鬼带到了高米尔那里。
使一个人连续不断地仇恨另一个人,方法很是简单,只要使彼此间的仇恨向下延续就可以了——旧仇上想法给它加上新仇,小仇上想法给它加上大仇。魔鬼也正想找虫魔呢,好与他说蝗虫精这事,见其把手下打成这个样子,有些恼火,冲着鬼头怒道:“我好心好意命猪老弟告诉你蝗妹妹的事,却是为何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虫魔以为高米尔同他装糊涂,把眼睛一翻睖:“这个我正想问你呢?我的妹妹给人所害,为什么张三看不到,李四也看不到,偏偏给你的手下看到了呢?这样巧的事情,发生在眼下这样极其微妙的时刻,你能向我解释一下到底是为什么吗?”
高米尔也搞不清这虫鬼到底是啥意思了,心里不快地嚷道:“你个鬼东西,让我给你解释什么?是解释人家为什么杀她啊,还是解释她为什么会死啊?是解释人家该不该杀她啊,还是她该不该死啊?”
高米尔一连串说出这么多“死”啊,“该死”啊,“杀”啊,“该杀”啊,让虫鬼更加无比地坚信,他的妹妹就是给高米尔害了。便又问道:“你是手眼通天有大本事的人,能够告诉我沙道友与冰道友都是怎么死的吗?为什么蝎精与白狐精张三不跟,李四也不跟,却偏偏地跟了你高米尔呢?如果你要是能把这些给我解释清楚了,我就相信蝗妹妹是被耶和华孩子给害的。”
虫鬼这一连串的质问,让魔鬼听得清楚,这是怀疑到他的头上来了。不但如此,还把沙鬼与冰鬼的死,都毫不客气地归纳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心想,这鬼东西是听到了什么,还是卡跟头把脑袋拽清醒了呢?他极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口气同自己说话,甚是反感地说:“要是我说那两个鬼头都是我害死的,你相信吗?要是我说两个妹妹就是喜欢我,你相信吗?”
虫魔把牙一龇,心想真是不打自招了,怒吼道:“承认了就好,什么事情敢做就应该敢当,这才是英雄好汉。想蝗妹妹出来杀那些吃她蝗虫一族的人,其中不乏有你高米尔的孩子。而你这个只允许自己占便宜,不允许自己吃亏的狗东西,就丝毫不念旧情的把她给杀了,且还嫁祸给耶和华的孩子,好让我把仇恨转移到他的身上去,你说是不是?”
高米尔别的事都干过,就这事没做,确确实实给虫鬼冤枉了。他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别说不是他干的,就算是他干的,也得狡辩一番啊。除了你拿出确切的证据来,否则就算把刀压在他的脖子上,都不会老实的。只听他对虫魔道:“你是觉睡得太多了,稀里糊涂地梦到什么了吧?要么就是听哪个老太太哼哼,你便跟着谱出来个曲子吧?你这算什么呢?不能别人说啥那就信啥啊,也不能你梦见啥就是啥啊。这是从哪八卦来的一点影子都没有的事啊?到底是谁说的,谁讲的,还是你左眼睛看见的,或是右眼睛看见的?今天你平白无故地怀疑我,我心里上受不了,这不但污辱了我的人格,同时也伤害了你我之间的感情,定要给我说个明白。”
虫魔见高米尔又矢口否认了,心想真是属养汉老婆的,刚刚把裤子提上,就什么都不认了,大怒道:“我左眼睛看见蝎精在你的身边,右眼睛看见白狐精也在你的身边,凭着这些,我就可以断定,沙道友与冰道友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凭着以前我杀你孩子时,你不依不饶的那种表现,我也足可以断定,蝗妹妹就是你害死的……”
不管高米尔说什么,虫魔都不相信了,一口咬定他的妹妹就是高米尔害的。搞得魔鬼全身是嘴都说不清了,于是也就越来越恼了,最后两个动起了手来。
虫鬼把身子反盘起来,现出千千万万双手,每双手都拿着一根棒子,旋转着来打高米尔。
高米尔也不示弱,拿出他的两件法宝,变成两个飞旋的钢刀,来砍虫魔。
虫鬼久战高米尔不下,召来了满天的飞虫,口中叫道:“咬死他,咬死他……”
那飞虫闻到了魔鬼身上的狐臊气,不要命地糊了上去。
高米尔急忙从口中吐出一股毒气,把糊上去的虫子熏得满地都是。虫魔见无法取胜,纵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