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米尔不是今天捅咕捅咕这个鬼头,就是明天捅咕捅咕那个鬼头,插花子让他们出来活动筋骨。沥沥拉拉、一来带去地就是三年,通过他的手腕调控,几乎都发生在大华家乡的那一带。虽说有大华他们捂着护着,可你在明他在暗,防不胜防地灾害总是不断。
不怕年灾,就怕连灾,分得田地的百姓,不是这个灾荒,就是那个灾荒的,吃尽了苦头。而那些盼望着分到田地的其他地方的百姓,再也不敢有那种奢望了,有吃的还比没吃的强一些。
魔鬼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既阻止了大华到其他地方胡乱讲经地瞎和弄,同时又给那些分得田地的以震慑,给那些期盼着分田地的以威慑。可他并不是个一有点小小成绩就沾沾自喜,不思进取的魔头,因为这离他的最终目标还差得很远。他要趁热打铁地继续努力,要把原本属于他孩子的东西都讨回来,让那些个痴心妄想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可这只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因为水鬼,瘟鬼,风鬼,虫鬼,海鬼,都不见了踪影,他没有地方去找了。那些个鬼头都怕了,都不敢露面了——谁要是总走在悬崖的边上,谁不害怕呢!
逼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不冲到前面,还能依靠哪一个呢?他带着白狐精,蝎精,及旱魔时常地出来“溜”一两趟。这日,不巧给正在到处寻找他们的大华与娜娜碰到,一番激烈的打斗,魔鬼被大华所伤,带着几个逃去。
高米尔不能再亲自上阵了,未竟的事业就摆在那里,他不能抱恨终身啊,便把希望都寄托在旱鬼的身上。侧棱着身子对其道:“阻止耶和华孩子继续分田地,没收工厂这项工作,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是道友你的事。想想看,你当初杀了他们的人不说,还离不开这种烟气……”于是,把以前的那套嗑,又摸出来像倒粪似地叨咕了一遍。他是觉得要不叨咕叨咕,太过久远的东西,容易给鬼头忘掉。要时常地拿出来翻一番,晾一晾,晒一晒,好让其蓬松起来,有种新鲜感地再刷新曾经记忆的最大有效期限。
这个事情旱魔也是懂的,高米尔无外乎让他尽心尽力一些,不要稀大马哈地不当回事罢了。虽说如此,但他不是傻子,其中蕴含着多大的危险,心里还是有数的。所以,每次出来,都是浮皮潦草,蜻蜓点水地走走过场,他才没有傻到亲冒矢石地单个去冲锋陷阵呢!虽然天天出去,但基本上是毫不作为,找个没人的地方,享受他的烟气大餐去了。
渐渐地鬼头有所发现,虽然有些地方的工厂,都让耶和华孩子收上去了,但他也不是那么轻易就给发现的。即便是有那么一两次倒霉的时候,等那帮子人到来,自己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便有了要离开魔鬼的念头。
这日,鬼头按照高米尔的意思,又假模假样地出来活动。不想遇到了西科塞斯与艾敏两个,下巴差一点没有惊掉在地上。那双干巴巴的枯井一般的眼睛,像是锈死在眼眶子上,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地望着两个。见人家确确实实地就站在眼前,那双眼睛好像给上了润滑油,开始转动起来。他不停地眨巴着眼睛,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状况了。
西科塞斯与艾敏搭到了鬼头的影子,一起飞过来,一前一后地把其夹在中间。
西科塞斯指着旱鬼道:“你这魔头害得我们好苦,今天就与你清算这笔旧账。”说完,上来就打。
旱魔见两个都是杀不死的,不免有些发毛,没有心思进行毫无意义地打斗,扭头就跑。没行几步,一头撞见胖胖猪了。
胖胖猪肥肥胖胖地,不修边幅的一身宽大的衣服,走起路来慢慢悠悠,朝着鬼头大喝一声:“到处行凶作恶的鬼东西,还要往哪里跑?”迎头就撞了上来。
旱魔一心想着如何脱困,拿出自己的法器,不管脑袋屁股地就是一通乱晃。
胖胖猪早有准备,把上帝的铜海祭了出来,被十二头牛立着拉开,变成了一片竖着的海洋。汹涌照常汹涌,澎湃照常澎湃,但就是不往下流,横横着朝鬼头飞去。
如此之神器,旱鬼还从来没有见过,边躲边用神火罩来晃,却是屁事不顶,吓得夺路而逃。不巧的是,娜娜与伶俐鸡也赶了过来,酒香飘溢处,差一点没被上帝的大印打中。吓得更加地亡魂丧胆,钻到地下去了。
旱魔今日见到了西科塞斯与艾敏两个,知道事情没有像高米尔说的那么严重,加上又差一点没把命丢了,便下定决心要走。他不能再呆在此处了,因为高米尔总是督促着他出去“活动”,怕哪一天出去真的就回不来了,把干巴腿脚“活动”没了。于是,收拾收拾东西,拉起黑寡妇蜘蛛精不告而别了。
高米尔早就对旱魔有意见了,鬼头出去干了什么,没干什么,他还是知道的。你认为他的那些小妖都是白养活的,有什么事早就传到他的耳朵了。可他有伤在身,一忍再忍地不能把旱鬼逼得太紧,怕他摔耙子耍孬,蹿辕子再撩了。可越怕来什么,它就真给你来什么,鬼头真的没了影子了。高米尔剩下老哥一个,再也没的作了,杀马扣槽彻底地消停了。
没有了群魔的作闹,大华又开始到处讲他的经,宣他的法了。
魔鬼的伤好了后,到处转了转,发现大华家乡的那块地界,完全成了风清弊绝,一尘不染的一块净土。人人都是大公无私的,个个乐于奉献,在考虑自己的事情之前,首先考虑别人的事情……人人都是有爱心的,喜欢帮助他人,从不冷酷无情……人人都是心地善良的,从不偷盗抢劫,从不坑人害人,也从不讹人诈人……人人不贪不占,个个讲道德,讲诚信……良心都是纯正的,行为都是端正的,人品都是刚正的……经过大华的讲经宣法,有渐渐向四周扩散的趋势,他孩子在其他地方的阵营受到了极大地威胁。
魔鬼大为震惊,心想,孩子们还有活路了吗?他们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了。手脚都被人绑住了,嘴都被人给封住了,失去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地那种本来就应该有的最起码的自由,失去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地那种天生就应该存在的最起码的权力。你说,不开心,不愉快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他再次地心想,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的,自己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地不能再退步了,不能再这样甘心忍受他人的欺侮了,那是无能的一种表现。要进行适当必要地反击,就算拼了老命,也要阻止这件令他不愉快事情的野蛮到来。他不死心地又四下踅了一大圈,在其他任何一个鬼头都没找到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大舍身子亲自来冒这个危险了。
魔鬼带着他的小妖们又是一通作闹,结果被大华与娜娜撵得到处乱跑。几个小妖接连受伤后,他又开始趴窝不敢动弹了。
魔鬼心想,既然一条渠道被堵住了,那就开辟另外一条渠道。你不是会讲经吗?难道我就不会了?在开天辟地的时候,我就到处“讲经”了,说来我都是“宣经**”的鼻祖。在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不是在我“讲经宣法”的影响下,把你搞死了吗?这次我还真得同你玩一玩,比一比,看你我谁的道法高深,谁的信徒诚笃?因为他心里很是清楚,他有相当一大部分忠实的粉丝与坚定不移的拥趸者,于是,还像以前那样,他也到处“宣经**”了。
当然了,魔鬼的“经”与他的“法”,都是一些歪理邪说。而他的“宣经**”,也是不拘一格的。他有时自己亲自出面,大庭广众地直接宣讲;有时钻入别人的体内,借他人之口进行宣传;有时就更加地高级,干脆用他的法器把一些人弄得神魂不清了,灌输他的邪恶思想后,让他们到四处去散播。你也知道,他的法器是可以包天,包地,包人的思想与意识的——能够控制人的大脑。如此一来,他的那些个坑人害人的道道,又四下里传播开了。
魔鬼所宣讲的教义主要是:……讲的什么诚信与道德呢?讲的什么爱心与奉献呢?那些浅薄的虚飘飘的东西,毕竟不抵饭吃,脚踏实地的东西,才真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你处处不如别人的时候,就得利用所有的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地赶上别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你都得要赶上。否则你就是没长心,起码没长一颗羞耻的心。因为长有一颗羞耻心的人,他们不如别人的时候,时刻被那种羞耻感驱策着,并不时地敲打着他的那个感到羞耻的灵魂,让他不甘落后地迎头赶上去……人要是不自私自利一些,怎么能够在众多的庸庸碌碌者中,脱颖而出地变成人人得以仰慕的佼佼者呢?要是不贪婪一些,又怎么能够更好地生活下去呢?……你要是不适当地说一说谎言,不适当地骗一骗人,怎么能够显出你的聪明才智来呢?不适当地坑一坑人,不适当地害一害人,又怎么能够让人见识一下你的高妙手段来呢?……
魔鬼觉得,大华家乡他的孩子们过于无能,胆小得抬脚走路都要探三探地太过愚懦了。转而又想,在人家强大力量辖制下的那个地界,谁又能怎么样呢?就拿自己来说,又会有什么太大的作为呢?不也是干乍势双手无能为力吗?又要吹求孩子们什么呢?
他原谅他的孩子们了,不这样做,就等于他认为自己无能,不原谅自己。他心里在想,这样也是好事,省得孩子们不思进取地就是不往政界的仕途上去想,这就得硬逼着他们从一个战场往另一个战场进行战略转移。人不适当地逼一逼怎么能行呢?舒舒服服的日子过久了,会把人毁掉的。那样的话,他永远没有紧张感,永远都是不思进取的,永远也都是不可能成材的——把他们放在最艰苦、最恶劣的环境当中去磨练,对他们是有好处的,可以使他们在各种条件下得以更好地生存——这也正是符合自己事先给他们划定好的路线的。
他首先让自己的孩子学坏,然后再去教平民百姓学坏。于是,狐狸崽子们迈左脚,平民百姓就跟着迈左脚;狐狸崽子们迈右脚,平民百姓就跟着迈右脚。紧跟在其屁股后,不由自主地什么都学会了。那就不是一般简简单单地照葫芦画瓢了,而是相当初具规模地有模有样了。
这时的社会,又翻天覆地发生了巨变。每个人都有一颗虚荣的心,这颗虚荣心驱使下的那种梦想得到有所满足的那种虚荣感,鞭笞着他们要不择手段地一定要比别人优秀,明目张胆地用以满足自己内心的那种情感。人人都变得自私起来,没人再讲奉献了,也没人再讲爱心了,都冷酷无情地六亲不认了……没人再讲道德了,也没人再讲诚信了,都在盘算坑人害人的那些事情了……钱就是爹,钱就是妈,钱就是爷爷奶奶地,除了这个东西什么都不认了——都变成了眼睛里只要钱地六亲不认的势力小人了。无比虚华喧嚣的东西,在每个人头脑中的那片土地上,都生了根,发了芽,并开出了花朵,开始无比虚华喧嚣起来了——社会渐渐地滋生出漫途的荆棘来,人活在其中,就像划着泥船过河一样,变得越来越凶险,越来越艰辛,越来越劳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