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头不傻不苶地马上领悟了高米尔的意思,心想这是他跺了两脚后,想让自己上去再踩弄几下,好把沙鬼埋得实成一些。便顺着高米尔的路子接过去了话茬:“高道友说的一点不假,这个我可以作证。就在上段时间,那鬼头把一条几乎就要挖成的河渠给填平了。而且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将两边的海峡全都填平,把他喜欢的沙漠连成一片,到时他的家园就扩大了……”这话沙鬼确实说过,今天经高米尔一吹风,地魔就机啐上了一口火上去,两个一唱一和早已利益一致地一个鼻孔出气了。
海魔听了后恼羞成怒,晃动着高大肥胖的身子,舞动着两只门扇般的大手,高高的嗓门叫道:“简直是无法无天地痴心妄想,他一心想要扩大自己的地盘,却不计人家感受地硬要去毁别个的家园,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吗?如此说来,这条渠我是保定了。他要是不服气,大可以找我来理论……”
一边的地魔和水魔都竖起了大拇指,赞成海魔的观点。高米尔更加地夸其有见地,为了进一步把鬼头拴住,便进一步地往道上引导。挤咕着小眼睛望着海魔,舞动着两只手说开了:“道友住在海域里,离这方几千上万里,等人家填完河渠你再赶过来,什么都凉透了不是?”
他对海鬼说话,不时地用眼睛望着白脸狼。想来母狼与他在一个被窝里轱辘了那么长时间,也不是一点串都没受上,从一个眼神当中可以断定其心中所想,从一个动作当中可以猜出其要拉出什么样的粑粑来。她仰着头,眯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狼眼睛:“高道友说的是啊,可以预防却不预防地竟干一些亡羊补牢的傻事,那我们都成了什么了呢?”
海魔一见,当时表态,他就住在河渠入口的海域里,只要沙鬼有所动作,他便第一时间知晓,如此可保此渠万无一失。
群魔找不到沙鬼,徒留此地也没什么意思,都纷纷地离去。
高米尔在其他人不知不觉中安排好了这一切,也和海魔、白脸狼两个道别。他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要让不该发生的事情永远都不发生才好,他担心沙鬼哪一天心血来潮就回来了。虽然此地有海鬼与地鬼把守,可真的要是打起来,最后遭殃的还是他的孩子。所以他要尽力把沙魔稳在那里,最好一辈子不回来才好。
别人不知道鬼头身在何处,可他高米尔却能猜到,一路赶到他们与大华打斗的那个沙漠上来。并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把沙鬼翻了出来,见面就劈头盖脑地指责道:“我们与耶和华的孩子打斗,你不过来帮忙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扬沙伤了我等,难道你与那小子穿上了连裆裤子不成?”
对于高米尔咄咄逼人地责问,沙魔既委屈又愤怒,不禁反唇相讥道:“你们联合起来不通知我也就罢了,可能不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可为什么连火道友和旱道友也没有通知呢?是我们不配与你们一同并肩作战吗?还是你们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呢?”
一句话戳到魔鬼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上,被问得张口结舌,半晌才缓过神来,皮笑肉不笑,极不自然地辩解道:“看你这话说的,我们哪有什么隐情呢?疑神疑鬼地你是一个人待着出现了幻觉了吧?就算怀疑别人也得保留一定的谨慎态度才行啊,哪能毫无根据地信口开河呢?不就是因为你与地道友闹过矛盾,有他参加,为了避开不和谐,所以也就没有来邀请你吗!至于旱道友与火道友,谁不知道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好过一般地是蜜里调油的那种。你与地道友的事,他们能不放到心上吗?如果强行聚到一起,要是弄出点不愉快的小插曲出来,还没等与人家开战,我们先窝里反了,是哪多哪少呢?你说说到底划来划不来呢?”
高米尔一番正话反说的无耻辩解,牵强附会地连自己心里都七上八下地没底,不知道能否蒙骗过关。可对于此时势单力孤的沙魔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就都往好的方面想了。他咂摸了一下,觉得高米尔的这话,能够立住脚地也有一定的道理。他丝毫没往其他方面考虑地问高米尔:“近来耶和华的孩子有什么动静吗?又在哪里活动呢?”
魔鬼的小脑瓜一动都没动,就明白了鬼头的意图。心想,就你肚子里装着的那点花花肠子,在我这样的真人面前,别再绕来绕去地卖弄了。便连玄乎带吓唬地对鬼头道:“上次你冷不丁地出来一闹,他们也全都中了毒。眼下正在四处找你,特别在你的家乡,更是三步并两步地加派了人手。那小子还亲自坐镇,看来不把你翻出来誓不罢休啊……”
沙魔越听身子越冷地直打哆嗦,愁眉苦脸地就像吞了苦胆。魔鬼挤咕着小眼睛,就机开始劝开了:“我看这个地方也不错啊,到处都是黄沙的,和道友的家乡相比,往上不足,往下总还是有余的吧?要不就在此地安个家算了!”
鬼头抽吧着坑坑洼洼的那张脸,不无感慨地道:“人都说‘外面的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家的狗窝’,这里虽然可以存身,但总不是长久之计,哪有在自己家里住起来心安理得呢?”
高米尔马上把话茬接了过去,及时地给沙鬼打了一剂安胎针:“道友想得未免有些多余了,你与火道友关系如此地好,他怎么会在这事上同你斤斤计较呢?谁都有为难着窄的时候,谁都有马高镫短的那一天,说不准哪一天他也有求你的地方。再者说,与火道友住成邻居有什么不好?万一要有个什么事情,互相也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呢?”
魔鬼就是魔鬼,凭着他上下两张皮的这个巧嘴,把个沙魔说得连连点头。只是有些美中不足的不如意,摇着头,吧嗒着嘴,用沙沙的嗓子道:“和我的家乡比起来,显得有些狭小,有时伸胳膊撂腿地总是碰头碰脑……”
魔鬼就继续给他安胎,只要鬼头老老实实、不走不动地趴在这里,让他干什么都可以啊。便对沙魔说:“在这个年头,在人家盯着你不肯放松的前提下,有个安稳猫脑袋的地方就不错了,还诸多不如意地一再奢求什么呢?要知道一旦把命鼓动进去了,一切都是空的了啊!不安分守己地把自己弄拽了怎么办呢?不知足常乐地把自己搞打了又如何是好呢?”他边说边用眼睛斜楞着沙魔,看他到底有什么反应。
尽管鬼头也认可高米尔所说的这个理,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高米尔倒是把鬼头的心思读得透透的,不屑地把嘴一撇:“这个问题还不好解决,你只要稍微动一下手脚,把周围的树木与草地全都毒死,不就完事了吗?”
沙魔听了,马上摇头摆手:“这个使不得,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我在此处寄居,躲事还来不及,哪能大张旗鼓地惹麻烦上身呢?”
魔鬼想想也是,怎么能让他亲手去干呢?要是让耶和华的孩子发现,岂不又要被撵得到处跑来跑去地无家可归了吗?便拍着胸脯尖声尖气地承诺:“道友尽可放心,这个事包在我的身上,你就什么都不要考虑了。”
沙魔听其如此一说,心想能交上高米尔这样一个心甘情愿为自己劳心劳肺、奔前奔后的朋友,也算值了,便不知如何感谢是好地恨不得把其当祖宗供起来了。岂不知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哪,又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哪。“皮裤套棉裤,其中必定有缘故”,魔鬼任何所谓“心甘情愿”的付出,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就算是送给你一块大鼻涕嘎巴,也不是平白无故的,都需要你有所回报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