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他在滨市第二医院门口趴了一会儿,看到风挡玻璃上落了几个雨滴,就打算回家了。
他刚刚把车开出不远,就看见路边有一个踽踽独行的人,他穿着雨衣,慢慢朝前走。
那是一件灰色的雨衣。
稀稀拉拉的雨只落了几滴,现在已经停了,这个人却穿着厚重的雨衣,看上去有些古怪,而且,他还戴着雨衣的大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张清兆把车慢下来,按了几下喇叭。
那个人理都不理,闷头朝前走。
显然,他不想坐车。
张清兆一看没戏,就踩下油门,走了。
没想到,他刚刚开过去,就从反光镜里看到那个人突然举起手来,朝他摆了一下,好像正在想什么,猛然意识到有出租车开过。
张清兆踩了一脚刹车,停下来,扭过脖子,透过后窗看他。
那个人低着头朝前走,步履依然那样缓慢,张清兆开始怀疑他刚才摆手并不是想要车。
终于,他走到了车旁,伸手拉开车门,低着头慢慢钻进来。
他坐在张清兆旁边的座位上,又慢慢抬起头,直视正前方,那个雨衣的大帽子挡住了他的脸。
&ldo;师傅,你去哪儿?&rdo;张清兆小心地问。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朝前指了指。
张清兆只好朝前开去。
在路上,这个古怪的乘客一直没有摘掉那雨衣的帽子,也一直没有转过头来,张清兆也始终没看到他的脸。
玻璃上的雨滴又多了几颗。
张清兆打开雨刮器,刮了几下,又关了。
他朝前开出了几条街,这个乘客始终不说话,也不指路。
张清兆有些不安,又问了一句:&ldo;师傅,还朝哪儿走?&rdo;
那个人又慢慢抬起胳膊朝前指了指。
张清兆没办法,只好一直朝前开。
渐渐的,路上没有人了。
渐渐的,两旁的路灯也没了,只有车灯的光惨白地照在路面上。
张清兆开始胡思乱想:
这个家伙会不会是一个地痞呢?
也许,他的头发很长,而且满脸疙瘩,下车时他会突然转过脸来,低低地说:&ldo;大哥,下次一块儿给你啊。&rdo;
张清兆马上又想到,假如他仅仅是不给钱,那还不算什么大事,在东北,这种事多了。
他怕就怕,走到偏僻之地,这个家伙突然掏出一把刀来,一声不吭就扎进他的脖子,然后,搜走他身上的百八十块钱,把他扔到糙丛里,开走他的夏利车……
张清兆有点后悔了。
这个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不正常,为什么还要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