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大作阴天里,一个个高得像竹竿一样生硬的人们举着一把把破破烂烂的尖伞静默地站在小楼的门口,宛如举行着什么古老而禁忌的仪式般。明明外边风声急促,可他们的衣服连同举着的伞都是岿然不动。
江曦紧紧地握着窗扉,手里全是冷汗,直觉让她赶紧关上窗户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这最好的,可身体却始终动不了。她死死地盯着那些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们,终于他们有了动作,沿着台阶而上,似乎是想进入林珊珊家中。江曦说不出为什么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她就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了,是这些人的脚,长长的脚脖子底下空荡荡的,分明什么也没有……
然而就在他们入门时忽然像是被什么所阻拦了一般,江曦看见那群人在林家门前站了片刻,慢慢地,一顿一顿的,往后退,转身朝向了她……
江曦贴身的衣服被汗浸湿了,她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短,随着那群人的步步逼近她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被前所有为的恐惧感所压破了。可能由于太过惊悚,后面发生的事她记不太清,只隐约记得在那些“人”离她只有十来步远时又出现了个他们的同伴,衣裳古怪,拎着伞,挡在他们之间。
“秽日当空,太岁行世。阴兵不缉未亡人,改道吧。”
江曦惊醒时耳边仍绕着这句话,清清冷冷,晕乎一会她再想时却怎么也想不起说话人的声音来。
她抬起头,窗户已然合上,屋檐下雨声淅淅沥沥,看样子一场大雨已下到了末梢,凉爽的水气钻进窗缝,让她抖擞了些许精神。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到六点了,平日这个时候三姑肯定要喊她吃饭了呀。
她摸摸饿着的肚子,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大声的呼喊夹杂哭泣声打破了雨声中的宁静,刹那充满了大院。刚刚站起来,房门猛地被人撞开,林珊珊*地站在门口,突然蹲下来嚎啕大哭:“江曦,陈阳他死了……死了……”
陈阳死了,死状据说极惨,开膛剖肚,肠子流了一地。警察最后定案为意外,可具体的真相只有当时和他在一起的林珊珊才知道。然而自那件事后林珊珊一家就搬出了z县,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回来拜年的她。
逐渐的,时间带走了那个雨夜里发生的一切以及它留给所有人的伤痛和阴影。江曦与林珊珊在高考之后的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上大学,再然后林珊珊遇到了现在的男朋友,准确来说是未婚夫,马上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现在她对江曦说,她看见了陈阳,一个本该死在六年前的初恋情人。
到了h市,庄令一下车就发现了江曦心不在焉,阿宁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会,他主动问道:“怎么了?”
江曦揣着手机,吞吞吐吐道:“我有个好朋友,她最近心情不太好,发生了点事,我想去看看她。”
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前一刻她还腆着脸跟庄令讨生活,说要做个全方位发展的雷达兼助手,现在正事还没干她就要请假……
“朋友?”庄令对这个词显然比较陌生,“麻烦的事吗?”
在庄少爷的意识里,所谓的麻烦事那就只能与妖魔鬼怪挂钩了,不过这次他猜得挺准,江曦立即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她不好意思的是请假尚且其次,主要林珊珊那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以她这点入门级的水平完全不足以应对啊,还是得靠无所不能的庄少嘛。
她狗腿地凑过去:“庄令~你陪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庄令淡淡看她,神情高冷,看在江曦眼里那分明就是“这点小事也来麻烦本少爷,杀鸡焉用牛刀”的不屑啊!于是她恨不得将此生最谄媚讨好的神情一次性发挥到极致:“少爷~~~”
“够狗腿,够没骨气,够……痛痛痛痛阿喵!”阿宁跳了起来。
江曦一边暗中对阿宁下黑手,一边可怜巴巴地看庄令,殊不知庄少爷心中只是在考量“第一次见未婚妻好友,是否要带上礼物”这样的礼节性问题。
但两人南辕北辙的想法不妨碍最终的结果,稍作考量后庄令决定了行程:“先去办完事,然后去商场,最后去见我们的朋友。”
江曦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朋友。
“咦?为什么要先去商场呀?”江曦摸不着头脑地被庄令拎着先去见了此行的“客户”,一个中欧混血的古董商人,而他请庄令来则是——看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