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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葛寿芝轻击双掌喝彩：&ldo;着啊，这是最好的结果，我都不好明说，你能想到这里，真让人欣慰，有个结果总比没有结果好。&rdo;

&ldo;你选我，也是因为我原来对付日本间谍，有些微名，这个结果，由我说出来最能让人信服。&rdo;武伯英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出心底真意，却云雾缭绕不见山峰，&ldo;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可以写个报告出来，滴水不漏。任谁看了都认为确是日本人所为，日本谍报机构也有口莫辩，越分辩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然后我在这里下棋读书，只待武汉会战打响，再把这个报告抛出，一踩跳板去了武汉，岂不更好？&rdo;

葛寿芝笑得有些尴尬，见他说得如此明白，不好就答，自我解嘲似的看着棋盘，端详棋子布成的棋局，良久才悠悠开口。&ldo;你被冷落得太久了，才会有这种偏激的想法。世间万事，过程总比结果重要。这也怪我，让利器生了铁锈。直叫你寂寞如此，连个下棋的对手都没有。你看这局&lso;蚯蚓降龙&rso;，摆在这里，超过一个月了吧，居然落了一层尘土，还是没有开局。&rdo;

前清无名氏留下的残局&ldo;蚯蚓降龙&rdo;，位列四大名局，两车一兵对三卒双士独象，子少棋稀却是最残之局。红先行，帅在宫底右出一步，一车在右底角，一车在右肋竿己方河岸，右边兵一步踏上河岸与前车并排，被己方双车所照，却也挡住了车路，不能起子照将。黑后手，将居于宫中，双士左起拱卫，独象架在上士头前，前卒一个占据红棋宫心，一个平在第七竿位，二鬼把门焊住红帅，后卒是个右七星，一步踏上河岸坐入象的行宫。蚯蚓降龙，黑方三卒是为蚯蚓，红方两车是为蛟龙。看似红强黑弱，实则红棋两条强龙被下方两条蚯蚓拴死，一离竿线即被黑方拱死，黑卒或平或进，一步致命。如若红棋双车不动，黑棋两卒亦不敢将，不然一车换双卒，黑棋将陷入败势。红棋虽然先行，如不是底车被兵挡路，也可一步将死黑棋，如此一来，先行反倒后手，黑棋独象一落左位，化解红棋杀招于无形，红车不能步步照将，红棋就陷入了败势。如此双方能攻之子都被牵制，两条蚯蚓拴住两条龙尾，双条强龙禁住两条虫路，形成了根本上的平衡。红黑双方都只能走空兵动闲卒，反倒成了蚯蚓之间的争斗。

武伯英听他谈棋，来了兴致走过来。&ldo;四大名局，解法看似很多，实际殊途同归，尽头就是和局。&rdo;

葛寿芝点点头，右手捏着那颗棋子，左手指指棋盘：&ldo;四四方方一座城，道路阡陌在其中。&rdo;

武伯英明白：&ldo;西安城。&rdo;

&ldo;红黑双方隔河坐，鹿死谁手难分明。&rdo;

武伯英也明白，但是没说。

葛寿芝用棋子敲了敲底角红车：&ldo;这个就是蒋鼎文。&rdo;

可不是怎的，蒋鼎文压后看家。

葛寿芝又敲敲河岸红车：&ldo;这个就是胡宗南。&rdo;

可不是怎的，胡宗南出击却保守。

葛寿芝再敲敲缠红帅的两颗黑卒：&ldo;这个是刘天章，这个是徐亦觉。&rdo;

可不是怎的，职务虽小都在重要位子上。

&ldo;这个是你。&rdo;葛寿芝最后敲敲黑棋后卒，然后把手中棋子呈在武伯英面前，如同敬酒，正是那枚红棋闲兵，&ldo;这个是我。&rdo;

&ldo;妙啊！&rdo;武伯英被他的理论惊吓，&ldo;没想到切合得如此准确。&rdo;

葛寿芝放下那颗红兵，用食指尖敲敲脑壳：&ldo;我也喜欢棋，我也喜欢用脑子。&rdo;

&ldo;那何不坐下，切磋一局？&rdo;武伯英看看棋，再看看他，反复数次，&ldo;您教我用毒，却没教我下棋。用毒我不如你，下棋不一定不如你。&rdo;

葛寿芝见他用激将法，微微一笑，点点底角红车：&ldo;改日吧，要去见蒋鼎文，毕竟是条大龙，咱俩只能算是蚯蚓。&rdo;

武伯英点头认同：&ldo;就是，棋逢对手，也许会下到天黑。&rdo;

&ldo;好了，有的是时间，等你破了宣侠父失踪这局，上调武汉，我们下个够。&rdo;葛寿芝笑得非常欣慰，弟子真是酷肖自己。&ldo;诸多残局，我唯最喜&lso;蚯蚓降龙&rso;，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过瘾。弱小蚯蚓，数寸软肉，满腹泥浆，无嘴无眼，却可以降伏张牙舞爪、腾云驾雾的飞龙。这也是人生乐趣所在，将军追求以弱胜强，商人追求以少赚多，赌徒追求以穷博富，我们特工情报人员，就是追求以小制大。我从特务培训基地，改任特种会报总编撰，然后调到中统局当幕僚长，也是为了追求特工行里的最大乐趣。&rdo;

&ldo;犯上作乱，是男人最大的乐趣。&rdo;武伯英点头，笑里带着点无赖，&ldo;可我现在手痒痒得不成，光想杀一盘，自从中毒手麻，再也没有这么痒痒过了。&rdo;

葛寿芝撇嘴讥笑：&ldo;看看我放的棋子。&rdo;

武伯英看看棋盘，那颗代表葛寿芝的红兵，已从红方河岸跨到了黑棋河岸。红先行，葛寿芝已经起手，武伯英皱眉凝思，一下子扎入棋局难以自拔。葛寿芝笑眯眯看着他前额的发际，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与人交谈过了，不但同行，还有同好。

葛寿芝带着一点得色，也犯了童心：&ldo;就算你明日破案，后天调去武汉，今天我们也要以小制大。一会儿去见蒋鼎文，晚上去见胡宗南，他们是西安之龙，吓唬一下才过瘾。我来之前，戴笠已经给他们打了招呼，却不知我此行真实目的，就算豹子胆，在猜测中也会变成兔子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