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这是要做什么?”顾言不解,但还是听着小姑娘的话把手放了上去。
顾言的手指修长,放在谢诗宛手上能把她的小手不留一丝空隙地罩着。骨节分明,看手相就能看出此人应是性子冷清的,而他的手的温度却不似看起来那样,手心总是暖暖的。
将顾言的手指展开,他的指尖处果然几处细小的血痕,不深,但在她眼中,总觉得尤为明显。
“我来给阿言上药啊。”谢诗宛理所当然地说道。
顾言有些听不明白,他哪儿受伤了,还需要上药?黑眸依然带着淡淡的迷惑,直直地看着面前认认真真拿了棉花沾上药水的阿宛。
谢诗宛一抬眸,见阿言眉间仍有不解,几分怨道:“阿言,你看看你的手指都被石子划破了。”
虽然是怨他不爱惜自己,但更多的还是心疼,伤口不深,却也是渗出了血的,而阿言丝毫没觉察到自己受了伤,好似这些都成了家常便饭。
谢诗宛小心翼翼地把沾了药水的棉花轻轻触到伤口,棕红色的药汁细细抹在伤口上。可她却感受到顾言的手轻轻一缩,像是她小时候受伤擦药时,碰上药膏也会疼得下意识缩手。
谢诗宛有些心疼地说道:“阿言,这是弄疼你了吗?”还没等顾言说话,便微微弯腰,轻轻在伤口上吹气,想让他少些疼痛。
殊不知,顾言的脸颊浮上可疑的红晕。他刚刚本是要缩回手的,就这么一个小伤,根本不值得阿宛这么认真为他上药。可看到阿宛心疼他的眼神,他又起了贪念,便没有缩回去了。
谁知,小姑娘以为是他疼了。柔柔的气息吹在他的指尖上,几丝清凉却反倒让他像是心底被烫了一下,甚至生出些别样的不自然。
他之前受了重伤,都是直接一把药粉撒上去,今儿这么小的伤口,按往常他是根本不会去处理。
“宛宛,这伤口没事的。”顾言莫名有些觉着如坐针毡,微红着脸说道。
谢诗宛不满地瞧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上药,口中念道:“阿言总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可听说啊,城东那边有人划到了手,之后伤口就越来越大了啊……”
顾言低眉看着小姑娘念念叨叨的样子,眼中渐渐沾了浅浅的笑意,耐着性子听着阿宛唠叨的话,任由她把自己的几根手指捆得像包子一样。
算了,由着宛宛吧。
最后一个步骤做完,谢诗宛满意地看了看顾言手指上一个偌大的蝴蝶结,像求夸奖一般抬头看向顾言:“阿言,你看这好看吗?”
顾言也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硕大一个蝴蝶结,薄唇微微翕动,再看了一眼充满期待的杏眸,终是说道:“很好看。”欲言又止地看向桌面的纸笔:“宛宛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好。”听到了顾言的夸奖,谢诗宛心中很是自得,收拾好了药瓶,铺好纸,笔尖沾了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石子换金”
她放下狼毫笔,敛了几分玩闹之色,说道:“阿言,我想出来的计策就是用石子换金子。钱庄暂时没有这么金子,我们前几箱和最后几箱里装满货真价实的金子,中间几箱放重石头,这样应能打消他们的疑心。”
顾言赞许地点点头,这样的确可行,但就怕有人疑心太重,还是会逐箱检查。他思忖片刻,执起狼毫,在谢诗宛写的四个娟秀小楷下补了一个字——“牛”。
顾言略显清冽的声音说道:“难保他们不逐箱检查,用牛驮着钱箱,只要让牛显现出吃力的状态,一般人便不会随便开了钱箱,到时候再演场戏便能让他们不再上前。”
“演戏?”
顾言招了招手,谢诗宛便手撑在凳子上,乖巧地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像是一只看到了毛线团儿的眼睛发亮的猫。
他相信,若谢诗宛真是只猫儿,此时估计耳朵都快要竖起来了。
瞧着小姑娘小巧的耳珠,圆润可爱。他突然起了心思,故意贴近了说道:“演戏可是要辛苦夫人了。”
顾言的声音难得带了些痞气,缱绻的“夫人”二字夹裹着温热的气息直直让谢诗宛的耳边红透了,她嗔怪地瞪了顾言一眼,锤了锤他的肩。
小姑娘的杏眼眼尾自然带了媚态,像是带了个小勾子,勾得他眸色暗了一瞬。可现在不是时候,他别过脸清了清嗓子,将如何演戏细细说与阿宛……
夜色阑珊,何掌柜那边将钱庄现存的金子数得差不多了,几个伙计也在把金子一个个摆好在箱中。谢诗宛和顾言也早将计策想全,仔细写在一张纸上,等着何掌柜过来。
何掌柜脚步匆忙,他一个下午都在帮着数,可越数心中越没有底,这现在钱庄内存的金银珠宝最多只能装八个箱子,到时候一给那些人看,铁定知道谢家钱庄目前还不能给他们取出这些钱财。
他们开钱庄的最怕这样,人们一下子都聚集起来到钱庄取钱,有时候钱庄一部分钱还在外头拿不回来,钱庄根本没有办法一时间面对如此多人的状况。
他毫不怀疑,他们谢家钱庄尚且如此,其他小的钱庄更会周转不及,一下子就垮了。
何掌柜现在就指望小姐能不能想出什么主意,破了这局。
谢诗宛看到何掌柜匆匆赶来,满头大汗,心中几分感激。谢家自谢老爷,也就是她爹接手之后,实际上都是靠这些老掌柜在主持,他们竭尽心力在维持着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