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及母亲,俞明珠脸上满是感怀,接着道:“母亲走后,那支金钗一直不知所踪,可前两天,我看到王卉居然戴着那支钗招摇过市!一定是她从母亲那儿偷走的!我冲上前质问她,她居然还不承认,真是岂有此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它拿回来!”
见事情果如她所料,顾七七心下暗道:看来俞府这滩浑水,果然是够深的。
但是既然要在俞府站住脚跟,就必须讨得俞明珠的欢心,取得她的信任。于是她一拍胸脯道:“好,两天之内,给你拿回来。”
“真,真的吗?”俞明珠大为欣喜,激动地一把抓住七七的手,道:“有期!你最好了有期!”
顾七七心想这大小姐也太好哄了一点,搞得她很没有成就感。
接着就听俞明珠忽而问道:“不过,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吗?我原以为你会更想知道我的侍女……若晴,我为何要那般对她……”
从俞明珠脸上那伤怀的神色,顾七七便知她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心肠歹毒,于是轻叹道:“从三小姐口中,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她做出那般事,小姐施其惩罚,也是应当的。”
说到此处,顾七七略一停顿,试探着说道:“只是……比起那个若晴,我倒是更想知道,关于那位孟公子……”
“呸!”听到此处,俞明珠啐了一口,打断了七七,“你可别听余明意那个贱人胡说!那个什么孟元启,我才不稀罕他呢!”
“哦……”顾七七心下存疑,但看俞明珠的这样子,确实不像是为情所伤的样子。
却见俞明珠忽而面色绯红,说道:“我只是……一日在悠然亭的诗会上见到他,他正咏叹着,一首塞北的诗句……”
俞明珠朱唇轻启,轻轻吟诵了一首书写北疆战场的诗句——
诗中前半阙吟咏塞北的肃杀,直抒凌云壮志,气势恢宏,金戈铁马。而后半阙,却是忽转柔情,似是在追忆年少时与一女子的初见,以及与她的旧约……
顾七七听到这诗句,心下一颤,脑中轰鸣一声,记忆中似有一些破碎的片段如利刃一般袭来,将她的心撕裂成一样的破碎、血肉淋漓……
那首诗,俞明珠只念了一遍,却已深深地刻进她的血肉之中,顾七七紧捂着胸口,身形微颤,几乎站立不住……
俞明珠沉浸在自己的情思之中,没有发现顾七七的异常,继续说道:“这首诗是镇北王所作,因孟元启是朔州司马之子,目下任职兵曹参军,协理军政,时常往来于朔州与北疆之间。那一日孟元启自塞北回来,带回了镇北王的诗作……”
俞明珠说着,眼中蕴含着无限柔情,眉目间尽是小女儿情态,“我观他吟此诗句,气势昂扬,眉目之间,竟有几分镇北王的风华气度,这才……这才与他多说了几句话,通了……几,几封……书信。”
顾七七渐渐平复,回复过来,此时心下稍定,这才了然了,原来俞明珠的意中人并不是那位孟元启孟公子,而是远在塞北的——镇北王。
而对于这位威名赫赫的镇北王,顾七七自也是识得的。
自大魏建国以来,活跃在大魏北部的游牧部族——突厥,就一直是大魏的一块心病。
但是大魏历代以来的乱政,导致国力连年的衰弱。因而大魏长久以来一直生活在北方蛮夷的欺压之下。尤其生活在北境的百姓,更是常年遭受突厥部族的南下劫掠,实是不堪其扰,苦不堪言。
但是这一切都因镇北王的出现而改变。
自镇北王统领北境以来,他率领的北境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扫大魏朝数十年来积压的窝囊气,重振了大魏的雄风。
而他治下的北境,亦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安乐,不再满载世间疾苦。因而北境军民,或有不识得今上,却无有不识得镇北王的。
这样一位震古烁今的当世豪杰,如俞明珠一般的万千闺中少女会对其暗自倾心,自是理所当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