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毗蓝寺后山。
暑气渐渐退去,不知名的鸟儿在金丝楠深处欢快而婉转的啼叫。浓荫处一所世外宅院,虽然简约了些,但浓荫蔚然,藤萝密布,映着不远处潺潺跳跃的泉水,更添了些世外桃源的意味。
褚思成在藤椅中睡着了。面前是一盘残局,黑白交错,步步为营。对面的座位已空出多时。除了鸟声啼婉,泉水叮咚。仿佛一切都睡着了。
一阵清香使他悠然转醒。睁开眼,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正从院外经过。
“是宜合侄女么?”他觉得眼前一亮。
“褚世伯?”伊人回首,万紫千红黯然失色,惊为天人不可方物的脸找不出任何形容词可以描写。
以前也记得她美艳逼人,却不像现在这样令人惊心动魂。
她的美好像在过去的十年里酝酿到了极致,指尖发梢都有了特殊的光晕。
她停了脚步,进了院子:“您怎么在这?”
“真是宜合么?”褚思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但很快发现她一身黑色的孝服:“你不是一直在美国的?这是?”
“是我爸爸。淋巴癌。”她眼上盈满泪水,但坚持不掉下来:“他一直想叶落归根,我送他回来。”
“节哀顺变,孩子。”褚思成安慰。向她身后看看:“怎么就你自己?”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再恋爱。”楚宜合有点尴尬。
“那你以什么为生?”当年宜合与朝宗相恋,两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出双入对,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少年裘马,羡煞多少旁人!
然而世事无常枝节横生,最被看好和羡慕的神仙眷侣到最后还是天各一方恩断情绝。
为此褚思成一直心存遗憾,他不是没试过让他们重归于好,只是做不了褚朝宗的主。
在褚思成的眼里,宜合不止有百年不遇的脱俗容貌,更难得的是落落大方谦恭慈孝,丝毫没有造作。
多年以来,上门为朝宗提亲的有如过江之鲫,但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她的,是朝宗正妻的不二人选。他甚至觉得朝宗后来的放làng形骸是因为对宜合旧情难忘。
“虽然家道中落门庭冷清,但我还年轻且健康,做些什么都能养活自己。”
“宜合,”褚思成看着宜合神情憔悴,不由得心生怜悯:“有空来家里看看伯伯,你们当年也不知因为什么,竟然一去十年音信皆无,让伯伯好惦记!”
“谢谢褚伯伯,”她客气而不失亲切地微鞠躬,一种正常人看不到的黑暗张开魔爪,随着她的躬身笼罩住了褚思成。
“但我和朝宗毕竟从相恋到陌路,如今想来已恍如隔世,能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倘若做不到,也该减少不必要的碰面,不应该打扰彼此的生活。所以我只能心领您的好意。”
褚思成对自己被罩黑暗之中浑然不觉,只为她不卑不亢的回答唏嘘不已。
一个落魄的绝美名门闺秀能有这样的胸襟和风骨,应该让多少牢骚满腹自甘堕落的人自惭形秽?
不是所有人都能正视命运里的无常,尤其是由富贵跌入困顿。
“好样的,孩子!生计的事你自己解决!但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伯伯支持你!”
---题外话---
楚大美人又回来了,这回有的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