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汤沐浴!”有人尖着嗓着叫了一声。就地变成一眼温泉,水雾阵阵。
宫女们点上熏香,空气中立刻晕开一种令人开窍欣喜的香气,玄商在这香气渐渐纡解了怨气与恐惧,心里安定下来,两个女人看了看她神态,凑上来低语:“娘娘不要这样想不开,天帝一旦招幸,就要全力迎合奉承才是。”
“我才不要!我并自非愿进宫,又被迫出丑于此,一具冰清玉洁的身子,无端的被几个宫人看了去,摸了去,让我怎样有心思迎合奉承?”
“娘娘需这样想,帝后之位空乏,太子之位尚缺,就是公主,不是也没有一位?天帝一旦招幸有孕,娘娘想想,这六界之中谁最大?”
灵机一动,心念快闪。
是啊,她的丈夫不是以杀戮为业的青罗阎君,而是堂堂正正的九五之尊,他的血脉即是天王贵胄,即使不君临六界,也可以割据一方为所欲为。
她从前怎么没想到这个?为什么一味死心眼的盯着和元泱那个贱人的丁点恩怨?
“我之前一味的冷言冷语,且他早已读过我的心,怎好转变得太唐突引他疑心我另有所图?”
“娘娘若觉得转变太唐突,也可以一步一步的来,但是总得摸准天帝的心思,让他时刻惦记着你才行,有了长久的恩情,哪怕没有龙胎降临?”
“出浴。请**寝。”尖着嗓子又喊了一声。温泉消失,玄商水淋淋的站在地上,那两个老宫女用干净的浴巾为她揩体熏香,四个男官推来帷幔撩开的巨床,象牙漆金,云头巍峨。明房吏匍匐在地,四肢向下,躯干横直:“请娘娘入寝。”
玄商冷冷一笑,什么叫前倨后恭,她算是风识到了。方才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面目狰狞的奸吏,现在知道她就要被天帝临幸,乖乖的伏在地上给她当牛做马折罪了。
是什么让他有如此巨大的变化?无非两个字,权力。一个人只要有了权力,就可以改变一切。
如果她能立为天后,就拥有对后宫对子民对各路神仙鬼怪生杀予夺的权力,除了绝对配得上她六界第一美女的称号,更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人敢对她放肆!
如果她生下男儿,更是万万人之上,尊贵无比荣耀无尚!
想着她在心里对自己狠狠地点头,莲足踩在明房吏的背上钻进**寝,从旁的宫女躬身褪掉她围在身上的浴巾,让她仰卧,闭目,双手放在腰侧,盖上蚕丝绢被,在她的额头点上花钿,合拢淡红的帷幔,从旁侍立。
另外早已有人加点宫灯,房间重新熏香、洒水,明房吏拿一丛鲜绿的叶子围着床打了三圈,才打馨告吉。
她的肌体不着寸缕的裹在绢被之中,清凉爽滑,像泉水一样拥着千娇百媚的身子,只是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波澜壮阔,她再也不是那个刁钻高傲无知狭隘的女子了。
她要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要让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喜欢她,这样想着,她甚至有点期待他快点出现!
四野通亮,巨大的阴影笼上床头,众人纷纷跪班叩首。
“天帝福泽后世,仙风永存。”
天罡挥了挥手,众人重新围定**寝站好。
帷幔被猛然扯开,天罡赫然出现在床尾,他赤着上身,肌肉严整壮硕,轮廓结实英挺,肤如焦碳,但焦里透红,冷酷傲物而威严。
他似乎有点意外于她的安静,甚至近前来盯着她看,半晌,只是‘哼’的一声,轰然揭开她身上的被子,她一惊,忙坐起,屈膝抱臂护住重要位置。
“野性难驯。”天罡冷冷的说,冷冷的看。眼睛没有一丝热度,有的只是嘲笑和玩味,像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盯着惊慌失措的猎物。
“陛……陛下,”她知道自己御前失仪,论罪当幽禁数月重温礼仪。
早在豆蔻之年,她那呵护备至的老爹,为了她有朝一日能入选后宫,就下了十成十的苦心,宫闱戒律早就熟背于心。
哪成想,她入宫万余年,日日伴随天帝左右,竟形如路人!
她在心里诅咒和怨恨了那么久的人,位高权重,茹毛饮血,他可以指鹿为马,可以强娶豪夺,可以大义灭亲,整个乾坤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他的眼睛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宝贵而不能失去的,何况一个入宫万年都视若无睹的侧妃!
玄商的心头钻出一股彻骨的寒意,渐渐的摊开双臂,双膝并跪,春色跃然于前,垂首敛目:“玄商轻谩,惊扰圣驾,请天帝惩处。”
“惩处?”天罡眯起眼睛看着她,轻笑:“让我想想,如何惩处你的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