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她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的确会这么做。
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经过丧夫抄家的这一劫,她已经看开了。
谢氏冷冷道:“裴家既已平反,各房的产业家什,朝廷自会如数归还。皇上的这些赏赐是先夫征战沙场二十载,用性命换来的‘抚恤银’,没想到在二弟妹、三弟妹眼里,竟是我长房占了莫大的‘好处’?”
谢氏嘲讽地撇了下嘴。
她并不在意这么些金银,却也再不会去投喂这些只记仇、不记好的白眼狼。
裴淮、裴治夫妇四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尴尬与羞恼的情绪赤裸裸地写在了他们脸上。
裴淮拉不下脸与谢氏这妇人争,目光便转向了裴锦之,想拿出长辈的架势压一压裴锦之,然而,不等他开口,另一道熟悉的男音似笑非笑地响起:
“师兄,我记得,你们家不是在兖州就分了家吗?”
顾危拉了拉缰绳,停在了村口,轻快地翻身下了马,信步朝裴锦之的方向走来,“是上回没分清楚吗?”
“不该问你。你那会儿中了毒,还昏迷不醒呢。”不等裴锦之回答,顾危又自说自话地看向了楚蓁,“小嫂子,我没记错吧?”
“你没记错。”楚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是在兖州云居寺分的家。”
“分家?”二老太太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略有几分尖利,下意识地扯了扯裴老太太的袖子,“大嫂,你们分家了?”
俗话说,父母在,不分家。
像他们家,她那老头子都死了十几年了,两个儿子也不曾分家。
裴三老太爷夫妇也露出惊诧的表情。
虽然他们都看出裴敬衍与崔氏似乎有些龃龉,却也没曾想竟然已经闹到了儿孙都分家的地步。
而且,还是在裴锦之最落魄的时候分的家……
这不就和老家那帮子把他们除族的族人差不多吗?
想着,裴三老太爷夫妇俩眼神中就露出几分轻鄙之色。
人群中窸窸窣窣地骚动了起来,连方家人和姜家人也来了,纷纷地说起了裴家几房人在云居寺分家的事。
于裴淮、裴治夫妇而言,分家一事无异于家丑,几人脸色忽青忽白,极其难看,又添了几分无地自容的羞窘。
“……”裴老太太嘴巴张张合合,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似的,嗡嗡作响,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裴老太太再也无法忍受周围那些轻蔑、谴责的眼神,两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
面对骚乱的人群,顾危气定神闲地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朝着对岸的韦家村扫了一眼,眸底掠过一丝利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