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顾世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跟前,几乎是在等于告诉他,他死定了!
傅纲深吸一口气,几乎应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失态,哑声道:“顾世子,没想到你竟然和裴锦之勾结在一起,还背着朝廷擅离藩地,你们靖南王府是要谋反吗?”
“谋反?”顾危耸耸肩,没反驳,反而转头问裴锦之,“我会谋反吗?”
裴锦之唇边漾着一个如春风的笑容,和煦明净,“谋反这么麻烦的事,你怎么会做。”
“说的是。”顾危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将手里的伞柄转了转,伞面上的雨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甩飞,还溅了几点水珠在傅纲脸上。
傅纲脸色更沉,视线又转回到裴锦之脸上,冷冷道:“裴锦之,你今天犯下弥天大罪,难道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怜裴渊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你这个不孝子手里!”
裴锦之低低地叹了口气,即便对方提到父亲,他面上也没有分毫动容,讥诮地说道:“皇上是怎么诏告天下,痛斥吾父十宗罪状的,傅指挥使莫不是忘了?”
傅纲一时哑然,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裴锦之淡淡一笑:“还是说,傅指挥使觉得我就该乖乖束手就擒,由你将我押回京城?”
傅纲再次说不出话来,他的确是这么计划的。
定国公和望城知府都说裴锦之不良于行,他就是想趁着裴锦之没缓过劲,一举将其拿下。
皇帝说了,尽量留活口,也就是说,哪怕他带着裴锦之的尸体回京,皇帝也不会怪罪。
自皇帝登基后,他手掌锦衣卫五年,死在他手下的官员、家眷不计其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反过来对着锦衣卫设伏,第一次有人敢挑战皇帝的权威。
傅纲觉得裴锦之真的是疯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光芒,又道:“裴锦之,你难道以为我死了,皇上就会放过你吗?”
谁想,裴锦之云淡风轻道:“不会。”
“所以,我不会坐以待毙。”
他要在皇帝死前为父亲洗清冤屈,他要让皇帝亲自下旨承认他错了,为父亲昭雪。
这道旨意必须由天顺帝来下,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傅纲惊疑不定地看着裴锦之,有那么一瞬,几乎怀疑裴锦之是不是要行荆轲之道,去京城刺杀皇帝。
无论裴锦之有什么计划,他都知道今日无法善了了。
傅纲整个人仿佛浸泡在一潭冰水之中,从四肢到心脏都是冰冷一片,连嘴唇都微微发青:“裴锦之,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谁说我要杀傅指挥使了?”裴锦之浅浅一笑,“我只是希望傅指挥使和薛镇抚使回答我几个问题而已。”
“答案让我满意的话,我就放两位离开。”
傅纲的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同样狼狈不堪的薛镇抚使,突然想起当初是由当时还是千户的薛朔带人把昏迷不醒的裴锦之从西北押送进京的。
薛朔也是因为这个功劳升为镇抚使,被傅纲带在了身边。
“……”薛镇抚使脸色更白了,唇抖如筛糠,以为裴锦之是要找自己算账。
下一刻,就听裴锦之淡淡问道:“薛镇抚使,你在西北时去过贺峪关的,可有为李子阑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