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新皇是被人所杀,据说是两个美貌的胡姬,这两人已经当场便被杀了。”张延之向太后解释,心里也是叹气,这位太后娘娘真是如外界所说是笨得很,脑子一点都不灵活,旁人听着新皇驾崩自然该想着弑君的事了,可她偏偏还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凶手当场便被杀了?死得好,这便是报应。”安沁皇太后念了一句佛,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那几位大人深夜来找我究竟有何事情呢?”
几位大人互相看了下,众人都有些无奈,这位安沁皇太后也太笨了些,路昭性子急,抢上一步道:“太后娘娘,这是有人故意杀人灭口,那主使者便是那颜。”
安沁皇太后吃惊的望着几位大臣,嗫嚅着说:“那颜?怎么会是他?他对先皇忠心耿耿,又大力扶持了新皇登基,不可能!众位爱卿不是听了谁的蛊惑,想给那公公安罪名罢?”
“太后娘娘,您可否颁发过懿旨诛杀东平王?”张延之见太后娘娘这人愚笨,根本不相信那颜做下了这事情,心中无奈,只能用一些事情来提醒她了。
“哀家并没有说要诛杀东平王,只是听那颜说东平王谋逆,便叫他先将东平王拘捕,听候审讯,结果却说东平王因为拒捕而被格杀了。”太后娘娘震惊的望着几位大臣道:“莫非那颜是拿了哀家的懿旨,却用的是不同的说辞?”
“正是。”张延之点了点头道:“东平王忠厚本分,在群臣里很得人心,太子死后,如先皇不立皇孙殿下为皇太孙,便会立他为太子,他又为何要去谋逆?再说东平王根本就没有怎么进过皇宫,何来与灵淑椒房串通一说?太后娘娘不觉得很奇怪吗?”
安沁皇太后张着嘴看着几位大臣,一副很无辜的表情,看得珲巴达心里一阵焦躁,他粗声粗气道:“太后娘娘,这废立大事,你也该和朝中大臣们商量才是,怎么能听一个阉竖的话便随意立了新君。”
张延之扯了扯珲巴达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现在正是求着太后娘娘的时候,怎么能用这教训的口气说她呢。他朝安沁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道:“太后娘娘也不用着急,现在局势遽变,那颜企图杀了新皇再立一个傀儡,当务之急便是不能让他再次矫诏,太后娘娘该在那颜进宫前颁发太后令,指令新帝即位。”
此时的安沁皇太后哪有自己的想法,她惶惑的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几个人道:“那公公是不会杀新皇的,这件事情定有蹊跷,但既然是新皇已亡,众位爱卿又求着立新帝,那该立谁呢?”她的目光落在了赫连睿身上,眼睛一亮,指着赫连睿说:“这不是皇孙吗?你叫……”她努力的回想着,可却记不起名字来,只知道他是太子赫连晟的儿子:“既然太子过世,本该是皇孙继位为皇太孙的,这次便直接继位为新帝罢。”
虽然安沁皇太后是胡乱指了一个,此时任凭是哪位皇子站在她面前,她也会指了他为新帝,可这话在张延之他们听来可真是无比美妙,没想到这我糊涂的安沁皇太后竟然就开窍了,都不用他们来举荐,便一眼看中了赫连睿。张延之和路昭心中一喜道:“太后娘娘目光如炬,皇孙殿下是最合适当的人选了。”
得了朝中重臣们的赞扬,安沁皇太后也心中得意,赶紧让张延之执笔写了一份太后令,在上边盖了自己的印章。众人看着那黄綾上边墨汁已干,一枚鲜红的印章印在上边,也是心中满意,向太后娘娘道:“太后娘娘,恐过会便有兵变,为了不惊吓到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避到自己的内室,臣等在外边守护太后娘娘的安全。”
听说可能还会有兵变,安沁皇太后吓得全身发抖,望向张延之的脸充满了感激:“太师大人,这里交给你啦,哀家先去内室躲避了。”
大殿里几人都点了点头:“恭送太后娘娘。”
外边的天空逐渐转成了鱼肚白,宫灯的烛火也慢慢的不那么分明起来。天,亮了。
第一百二十章
夜晚,一片漆黑,只有微微的星子照着宽阔的官道,泛出一点淡淡的白光。官道上行着一辆马车,那辘辘的声音碾压过青石路面,有着说不出的沧桑感。马车旁边伴着几匹高头大马,坐在上边的人都穿着暗青色的衣裳,这是宫里内侍们的服装。
“那周,到了何处?”马车里传来了一个疲惫的声音,一匹马上有人弯下腰去,非常恭敬的说了一句:“干爹,快到京城了,还有二十里。”
马车里那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才走这么会功夫,我怎么便觉得腰酸背痛了,真真是岁月不饶人,以前跟着先帝去皇陵祭祖,骑马随行都不觉得累,现在坐着马车都觉得累得慌,唉,那周,好孩子,干爹看来以后只能享你的福了。”
小周公公听了也只觉伤感,低声安慰道:“干爹,你还精神着呢,只是这两个月辛苦了些,捱过这段日子便好了。”
马车里边沉寂了下来,那颜没有再说话,只是举起了一双手放在自己面前看着,不少日子都没有修过指甲了,摸上去都有些刺手的感觉,现在看不太清楚是个什么形状,回京城把这事情办妥当了以后真该好好修剪下了。
京城的围墙隐隐就在了前边,小周公公心中大喜,催马就往前边奔去,来到城门之下,他尽力用尖细的声音道:“宫中特使,有急事要进城,劳烦上夜的军士开下城门。”
一连喊了好几遍,城墙上这才探出一个脑袋来,打着呵欠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便在外边再等两个时辰罢,也就该到了开门的时候了。”
小周公公心中压着一股怒气,可还是客客气气道:“这位军士,我们真是有急事,请将门打开,事后必然有你的好处。”
那军士打着呵欠噗嗤笑出了声来:“这么晚了,我连你的脸孔都看不清楚,几句话便哄着我开城门,以为我脑子不开窍不成?你们还是到哪里歇一宿罢,明日再进城也不迟!”一边说着,一边将头缩了回去,任凭小周公公再喊再叫,他的脑袋就是不伸出来了。
那颜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看黑黝黝的城墙,对小周公公道:“好孩子,你便不要再叫了,那些人真真是可恶,等明日我进城以后定要查清是谁在上夜,非将他整得家破人亡不可。我们先到附近找块平地歇息着罢。”
众人无奈,只能到了附近找了一块地方,捡了些枯枝柴禾,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了,生了一堆火,靠着树干眯了两个时辰,终于见着那星星渐渐隐没在天空里,东方既白,晨曦已经初现了。
那颜一伙人赶早进了城,也不顾手脚冰凉,急急忙忙的便往皇宫赶了过去。那颜带着心腹们直奔了钟秀宫,心里想着各种说辞,安沁皇太后是个笨人,自己只要推说是东平王余孽刺杀了新皇,她也会深信不疑,自己再趁机提出要她颁发太后令,迎立十一皇子为新帝,想来她根本就不会拒绝,这样的皇太后,简直是为自己把持朝政而存在的,想到此处,那颜不免得意,先皇这个皇后可立得真好。
走到钟秀宫前,却见宫门紧闭,叩了几下门,里边有个小内侍开了门,见那颜带着人站在门口,弯腰道:“公公请在大殿门外稍等,太后娘娘还未起来,奴才这就去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