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我们该回家了。”
抱着那孩子的高大男人刚一开口,便将卫楚吓得连连朝着墙根儿蜷缩过去。
稚童执意伸手来拉卫楚的手腕,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那以后你陪我好不好?”
卫楚哆嗦着举起了五根脏污得黢黑的手指,“他们说……要五两银子。”
未待稚童开口,抱着他的高大男人便从腰后拔出一柄尖刀,直直朝不远处用眼神威胁跪地乞儿的人牙子的心口刺去。
惊恐过后,卫楚亦步亦趋地拽着男人的衣角,与那非要到地上走路的稚童手挽着手,怯生生地迈进了那道即将禁锢他一生的镇南侯府大门。
“我叫卫璟,你要一直对我好。”病容满面的稚童有气无力地说完了这句话,便彻底地晕倒在了男人的臂弯中。
刚一入府,卫楚就被另一个男人带到了死士营中,不由分说地就开始了令人深感难熬的训练。
被人救下还有饭吃,对卫楚来说已经是无与伦比的好日子,他又如何明白自己所处的是本不应由他来踏足的恐怖地狱。
他只从莫副统领的命令中知晓了他们都是为保护世子而存在,只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憧憬着自己再次与卫璟的重逢。
得知这侯府中的影卫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姓名,还只是死士的卫楚便在心中给自己也取了一个名字。
素日里,他对那些死士口中所说的“父母”感到十分陌生,甚至是有些羡慕,每个人都曾经有自己的父母家人,唯独他没有。
只有在午夜梦回之时,恍惚间能听见有温柔的妇人轻声唤他“阿楚”。
可再醒来,他却仍旧是孑然一身的孤寂死士。
而卫楚的惦念,在这颇为漫长的十五年里,自始至终都是卫璟。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个病骨支离的孩子,终究是被高热不退的病症所侵袭,病愈后,全然忘记了所有的事。
包括母亲沐皇后的音容笑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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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天寒地冻——!”
一慢三快,四更天。
敲梆子的声音将卫楚从断断续续的回忆中拉扯出来。
卫楚轻咳一声,缓缓阖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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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未大亮,院中就已有晨起备膳的下人来回走动。
卫楚睡得不甚安稳,索性也起来洗漱了一番,然后进了卫璟的卧房。
入眼便是卫璟抱着被子,正坐在床榻上发着呆。
卫楚同他打了声招呼,手上泡茶的动作也没耽误:“世子怎的起得如此早?”
卫璟忙团了团被子,挡在身前,咽着口水道:“睡……睡好了,自然就起来了……”
瞧见卫璟颈上的砗磲项链,卫楚微微抿了抿嘴唇,压下心头的紧张局促。
他居然没有摘下。
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卫楚霎时生出了慌张的心绪。
那上面为何会有一滩血迹?
难不成昨晚他给卫璟戴项链的时候,竟错用成了左手?
卫楚慌忙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抹去那珠串上凝结着的血色,却被卫璟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