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
大宋重和二年二月末尾,三月初的时候,正是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日。
随着梁山军要带着全京东路的人大力发展捕鲸业的消息放出,越发使得整个齐鲁大地像个陀螺也似忙碌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立即行动起来,农夫忙着春耕播种,农妇忙着为春蚕孵化做准备。
而剩余的人则全都忙着另一件事,为出海捕鲸做着准备。
有钱有门路的,立即派出家中得力的儿子和管事,带着巨款,前往密州胶西县板桥镇与梁山军的船队汇合,等人齐了便一齐南下前往江南两浙路明州还有福建路泉州等地购买海船。
这时方腊早已在青溪县造反,并带兵攻打杭州甚急,若是去晚了,说不得明州的造船厂就要被方腊贼兵占领了。
这时候大家赶过去,却正好可以代价将所有海船打包买走,然后再出钱由梁山军改造成捕鲸船,就可以跟着梁山军发财了。
而一些没那么多钱的,则忙着加工各种诸如装鲸油的大木桶,提炼鲸油的大铁锅等。
特别是京东东路那些原本就出海捕鱼,采集鲍鱼、海参等海货的渔民,更是一下身价大增,纷纷被各大客商和地主豪强花高价请去做捕鲸船的水手。
总之,整个山东半岛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所有人都动员起来,哪怕是一向老实巴交的佃户也是蠢蠢欲动,想着要不要出去闯一把,跟着梁山军发大财。
倒也不是没人担心过,比如沂州一位叫冯江冯朝奉的大地主大豪强,便派出最为倚重的长子和第三子,带着五千两蒜头金准备前往明州购买两艘三千料以上的大海船,同时再花高价从当地挖一些船员水手过来。
因为宋朝的海贸政策向来都是南松北紧的,民间的远洋贸易主要击中在江浙福建一带,与他们做生意的也主要是来自西方的阿拉伯人。
是以大宋最好的造船厂,以及最好的船员水手自然也集中在江浙福建一带,冯朝奉这次也下了血本,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黄金。
只是临走之前,冯江的长子冯豪却有些顾虑的道:“父亲大人,儿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教我!”
“甚么?”
“父亲大人,这次我们只是听了梁山军林军主一面之词,就一下拿出五千两黄金来,会不会太冒险了些,万一这捕鲸业不那么赚钱,岂不是亏了?再者,我冯家与梁山军这得这么近,会不会……”
说起来中国的商人,有可说是世上最冒险的一群人,有时候为了利润甚至卖国也不在话下。
可有时候他们却是最保守的一群人,比如不见兔子不撒鹰,比如赚了钱就回家建豪宅,兼并土地,变成一个大地主。
冯豪实在有些难以理解,父亲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听梁山军说起,就想也不想也不做调查,就答应跟着梁山军一起捕鲸发财呢?
实在是太草率了些……
他这样想着,哪知他今年快六十岁的父亲冯江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这才叹了口气,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怎地就是不开窍呢……”
冯豪被冯江一骂,整个人都懵掉了,不过还是只能恭恭敬敬的道:“儿子愚钝,还请大人教我。”
冯江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隐约明白冯豪为何会如此小心谨慎。
大概是很早就跟着自己创业,知道当初创业的艰辛,害怕之前的努力会付诸东流,因此有些患得患失,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冯江的声音温柔下来,耐心解释道:“大郎啊,你可知道梁山军林军主早有争霸天下,与赵宋皇帝争夺天命之心?”
冯豪连忙答道:“林冲此心,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儿子岂会不知。”
冯江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道,林冲自政和七年秋日叛出朝廷,到现在不过一年半的时间,麾下就足有二三十万兵马,不但灭亡了西夏,更在海外占据了一国之地,甚至连大宋的汴京城也被梁山军轻易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