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掐了一下苏甜的手臂,示意她不可失态。
苏甜习惯性的抿紧裙裾,蹲下身,非常职业化的将那些病例拣了起来。一举一动,姿态优美,如同在给我们做一场礼仪示范。
皇冠小区的博士楼里,辛媛从超市里买来了鲤鱼,在厨房里烧得声泪俱下。
安子玉进门的时候,刚巧看到辛媛很狼狈地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面目全非黑糊糊的鱼的残碎。
安子玉看着她粘湿在额角上的碎发,愣了一下,但仍然洗了洗手脸,微笑着坐到餐桌前。
辛,还有面包和果酱吗?
辛媛愣了愣,你不是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了吗?
好久不吃,也想念了。
辛媛半信半疑地从冰箱里拖出那些半成品,说,安,我给你做蔬菜色拉,以前你最喜欢不是吗?
你最近不加班了吗?安子玉吃着面包,有一口没一口,眉头微微皱着,全没有以前的贪婪。
最近科里闲了一点。辛媛声音低低,她想,以前是她太忙了,忙得忘了爱情也需要时时浇灌。
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到餐厅吃吧。
看着辛媛的低眉顺眼,安子玉有了不忍。
(七)
和辛媛的相识,是几年前。
那时候辛媛刚刚到波士顿大学报到,正为落脚地苦恼时,恰好也是从国内来的安子玉租到了房子。
安子玉说,我那个房子大,你先过来凑合一下吧。
在那种异国它乡的氛围下,同是黄皮肤黑眼睛,不论以前是否相识,就是偶尔的碰面也倍感亲切。两个和租的人便很快消除了陌生的隔阂,两张床也就并在了一起。
只是,谁也说不清这之间到底是否有爱情发生。
也许就是同那些贫贱困苦的山里人一样吧,搭帮过活,人在孤单的时候,最渴望寻找到另一半孤单。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人都以学业为重,也没在感情这方面多做考虑。
安子玉接到国内邀请函的时候,问,回国吗?
辛媛愣了愣,下意识里,她已经把安子玉看成丈夫一样身份的男子。习惯了在每天早晨准备两份早餐,习惯了寒冷的夜里,相互取暖的怀抱。甚至连安子玉面包上该涂多少果酱,她都能分毫不差。
她望着安子玉英挺的眉,伸手将一只打开的抽屉轻轻关了上去。那里面,有好几家波士顿医院和研究所的邀请函。
辛媛说,找个靠海的城市吧,那里空气好。
(八)
苏甜一天天瘦下去,她的瘦,安子玉看得见,却装着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