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姚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甚至颇有几分乖巧地将手挽在了荆天离的腰上。
行动上的暗示总比语言的直接要好。
荆天离低垂着头,半是留念半是亲吻着萧姚的发梢,轻轻闭着眼睛,心中的目标愈发明确。
在保护好萧姚做自己喜欢的事之前,要先把人追到手再说,至少要让萧姚愿意表达出来,虽然他知道以萧姚的性格来看,真的很难。
“喂,抱够了没。”萧姚窝在他怀里,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荆天离声音还是有点哑意,听的萧姚心里不太舒服。
“那我起来了,”萧姚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见荆天离睁开了眼神色温柔地注视着她,便错开目光起身道,“那个,下次还想抱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荆天离轻笑道:“好的。”
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萧姚才反应过来,问道: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舅舅说你是好姑娘,我看你反应有些奇怪,便有些话想与你说,”荆天离转过身道。
“哦,那,那你说吧。”纵然有些不情愿,萧姚还是应答道。
“在我心里,你不该被定义。无论是好姑娘或者坏姑娘,你都不用去在意,更何况你这么优秀,娶了你是我用尽一生修来的福气。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我唯一的夫人,仅此而已。”
萧姚看着荆天离专注地望着自己的眼神,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只看到了她一人的倒影,不知为何,鼻子突然有点酸,眼眶也湿润了。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对她说话。
小时候,父母生出了她和哥哥,兄长身体不好,父母便把领兵作战的愿望传承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为了达到、甚至超过男子的力量和技术,她往往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心血和努力。别所有人都早起练武,比所有人都晚睡。
除此之外,因为她的目标不光是士兵,而是将军,她还要跟随祖父和师父研习兵法,学习战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刚及笈就要跟着祖父上场打仗,在周围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证明了自己有这个实力登上战场,统领三军。
紧接着她当了将军。
祖父和父亲对她满意起来,皇帝对她给予重任,士兵们把所有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希望她做好将军的职责,没人知道她在作战时压力有多大。
做错一个决定的代价是几万将士的生命。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失误过,只是她必须马上打起精神,在无数条死路中寻找唯一的生机,把那些对不起死亡的将士们的后悔和自责咽进肚子里。
活了两辈子,只有荆天离告诉她,你可以放松下来,因为此时此刻只是他的妻子,是个能够受人宠爱,受委屈了可以倾诉烦恼的璃王妃。
她怎么可能冷静!
“等等,你,你怎么哭了?”荆天离本想让萧姚心情好些的,却没想到说完后就见萧姚的眼泪簇簇地开始往下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顿时心如刀割,“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他伸出手想要为萧姚拭去泪水,却见萧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摁在了两人坐着的地方中央,不顾掉落在蚕丝坐垫上的泪滴,摇着头说道:“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软弱了。”
荆天离看着她,忽然就回想起了上一世萧姚自刎的场景,嗓音里满是苦涩,失笑道:“怎么会软弱呢?你是见过最坚强的人了。”
哪怕注定失败也要起兵抗争,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义无反顾地走向一条注定看不到未来的路。
明明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向凛秋北地逃去的,偏偏硬要守住都城,最后以身殉国。
萧姚低着头,垂下的头发遮挡住了脸上的神色,身子微微的耸动着,几分钟后才安静下来
。
她抬起头,眼睛还是红红的,只是脸上的表情既倔强又冷淡,好像刚刚一刹那的示弱只是荆天离的错觉。
“感谢肯定。”她笑了一下,笑容明媚又热烈,晃的荆天离沉浸在这个笑容之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萧姚有些高傲地抬起头,大方地将脸上的泪痕展示给对方看:“帮我擦擦吧,待会儿出去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荆天离惊喜地看着她,手里拿着手帕仔仔细细地从萧姚明亮如星的眼睛,到鼻侧的脸颊,再到弧线优美的下颌。他宛如用心对待一件极其稀有的宝贝一般,神色珍重又虔诚。
擦完后,荆天离放下手来,静静地等待着萧姚的下一步动作。只见对方从马车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镜子,来回看了看后满意地道:“不错。”
眼看萧姚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个神采飞扬的自己后,荆天离这才安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点懊悔。
自己说得是否太直接了?到底哪里有问题呢?怎么把人家小姑娘给惹哭了。毕竟萧姚军事上再厉害,她也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龄,他不能忽视这一点。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萧姚又重复了一遍,有些执拗地看着他,“你不准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