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连忙道:“我知道了,魏兄,所以当年听学的时候,你才老是去招惹他。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想捉弄他,原来是别有玄机!”
江澄抿了抿嘴,没好气道:“他?哼!他是谁了?他可是撩拨的好手,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聂怀桑连忙道:“不过这次是撩拨不成,反把自己给搭上去了。”
魏无羡大大咧咧道:“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蓝湛,我心甘情愿把我自己搭进去,怎么了?”
“出息!”江澄又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夜色渐浓,金麟台除了值守的门生,已经寂静无人。
而喝的热火朝天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江澄带有醉意的哭声,其声甚是悲伤,“魏无羡,你说走就走,说离家就离开,你把莲花坞当成了什么?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多害怕!每天习惯了和你一起,哪怕被阿娘责骂,挨罚,我都不在乎!可是突然有一天,身边没有了你,而且再也不回来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恐惧?你心里只有蓝二,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魏无羡亦是面色潮红,语音微哽:“江澄,你知道的,我必须离开。那个时候,如果我不走,只会连累你们。你知道吗?其实,其实我虽然离开了,但是我心里很满足。因为这一世有江叔叔还有师姐,他们都好好的活着,我心里真的好开心。”
江澄依然止不住哭泣:“魏无羡,那次在莲花坞,虞翎那样对待蓝二,我,我当时不是故意给你难看,当时有那么多人看着我,你突然变的很可怕,我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今天下午惊心动魄的激战,以及在结界里众人对自己的嘲讽,江澄突然失控,大喊大叫:“还有他们,他们说我有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我就是……就是气不过!明明我们才是兄弟,为什么和你一起并肩除祟的是蓝二,却不是我?我也想和你一起锄奸扶弱,我也想……我不想你离开莲花坞……”
憋了许久的心事一朝宣泄,江澄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魏无羡眼眶早已蓄满泪水,轻轻抚着江澄肩膀,哽咽道:“江澄,你不要这样,我不是说了吗?虽然我和蓝湛在一起了,但是我们依然是兄弟。”
“而且你看,金子轩也好好的活着,师姐以后不再是孤单一人,他和金子轩会有自己的孩子,会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金凌……那个孩子也不会自小就被人欺负。江澄,你知道一想到这些我心里有多感激,多庆幸吗?”
此时,或许是被江澄的情绪感染,又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聂怀桑忽然也是放声大哭:“你们有什么好伤心的?我才最可怜!呜呜……我就只有我自己,我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我想我大哥,我不想做家主,我就想玩鸟逗乐,我不想修习,我要画画,我想和你们一起抓山鸡……呜呜……大哥,大哥你在哪儿?怀桑好想你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板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满了空酒坛,而聂怀桑用来装酒的一个大木箱子也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满屋浓重的酒气中,三个人皆是满脸涨红,衣衫不整。聂怀桑脑袋趴在桌子上,鼻子抽抽搭搭的,嘴里不知道在嗫嚅什么。魏无羡和江澄则是勾肩搭背,依然在大着舌头叽叽咕咕。
窗外,夜凉如水,一个白色身影,静静地站在院落里,笔直的身姿仿佛雕塑,纹丝不动。当房间里的哭声渐渐传来,白衣人微微沉吟,挥手设下了隔音结界。
终于,哭泣声渐渐沉默,三人已经皆是趴在桌子上,似乎昏昏欲睡。
“江澄,我问你一个问题?”魏无羡忽然抬头,打了一个酒嗝,满脸通红,拍了拍江澄的肩膀。
江澄整个脑袋搁在桌子上,目光迷离,嗫嚅道:“问……什么?”
“要是……要是我当初……没有离开莲花坞……因为……因为修习鬼道被百家不容,你会不会……把我带回莲花坞……藏起来?”
江澄头也不抬,闭上眼睛,含糊不清道:“我……一定把你带回莲花坞。”
“嘿嘿嘿……”魏无羡傻笑,一把搂住江橙的肩膀,亦是含糊不清道:“好……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咯!”江澄忽然打了一个酒嗝,费劲的睁开眼睛,瞅着魏无羡,喘着粗气道:“我会……把你带回莲花坞……带回去,埋……埋起来。”
聂怀桑嘿嘿傻笑道:“只怕你刚刚埋好,就被……被狗给刨出来了。”
“砰!”江澄脑袋忽然挨了一拳,随即无声无息的趴在了桌子上,也不知是被打晕了,还是醉过去了,除了一声接一声的呼噜声,再也没有吐出一个字。
聂怀桑适时的一声嘟囔:“我……也醉了。”随即也是脑袋搁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损……友!”魏无羡一声嘟囔,也没了声息。
当屋里除了交织在一起的粗重呼吸声,再也没了其他声音,伫立在外的白衣人方才缓步上前,站在紧紧关上的门扉前,稍稍停顿,刚刚抬手轻轻推了一下,随即微微蹙眉,信手一挥,门扉里面的门栓悄然而落。
当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扑鼻而来的浓烈酒气和眼前的一幕依然是让蓝忘机深深叹气。伫立了片刻,缓步轻移,绕过地上的一片狼藉和障碍物,走到那个胳膊搭在江澄肩膀上呼呼大睡的黑衣人身前,一语不发,弯腰将人轻巧的打横整个抱在了怀里,淡然的走出房间,而后微微一顿,将那人靠在自己胸前,腾出一只手,手臂轻抬,门扇自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