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把脑袋从方向盘上抬起来,盯着这个漫长的红灯发呆。
好想掉头就走。
天色灰蒙,路边街灯逐渐亮起,风吹出人间烟火的味道,也吹乱他额前的乱发,露出清冷的眉眼。
他本不想参加这个聚会的,大老爷们过什么生日?
都是群一块儿长大的发小,上学时勾肩搭背冲着美女海报吹口哨,而立之年也要隔三差五一块热闹,听说他周铭谈了个对象,还超过了一个月,纷纷起哄要带出来见见,看哪家的小姑娘瞎了眼往火坑里跳。
这下可好,虐狗局变群嘲宴,周铭咬牙切齿地把车停好,就迈着两条长腿无奈地走进餐厅。
地点是苏园——聚会指定专用餐厅。
全是为了照顾周铭那挑剔的嘴。
进了包厢看,几个哥们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听见动静,眼睛都往他身后瞅。
周铭两手一摊,大喇喇地在空出的主位坐下了。
“我弟媳呢?”林萌萌还在往门外伸脑袋,“我那么大一弟媳呢?”
“对不住,”周铭嘴角有些抽抽,“两刻钟前跑了!”
众人愣了下,哄然拍桌大笑。
林萌萌优雅地站了起来,冲众人一鞠躬,他人不如其名,一米九二八十公斤,此刻似乎是擂台上刚获胜的拳手:“来来来,一人三百块,我就说他超不过仨月!”
敢情在这赌上了呢!
周铭认真地看着菜单,嘴里说:“对不住了哥哥们,下次我保证坚持四个月再分。”
陈歌之刚从国外回来,正馋家乡菜,跟着周铭研究那菜单:“吊烧乳鸽!快快快我就惦记着这一口!”
“你们怎么不先点着?”周铭随手又勾了两道菜。
“这不等着寿星呢!”“你不来我们哪儿敢先点呀。”
一堆大尾巴狼人模狗样地起哄,周铭笑骂一句:“滚蛋,这就是等着我结账呢。”
嘻嘻哈哈了好一阵子,他那烦躁的心情就慢慢散了,旁边的金小山不愧是教育工作者,心细如发,一把搂着周铭的肩,低声问:“不痛快?”
“还好,”周铭懒洋洋地,“主要我家老头子催得急,嫌我没人要。”
“这哪儿能呀,”金小山来劲儿了,“我们大铭铭一表人才事业有成,蝉联我校校草多年,怎么能是没人要呢,叫叔叔放心,现在年轻人哪儿那么早结婚的啊。”
正说着呢,穿旗袍的服务员推门进来,笑意盈盈开始上菜。
周铭不爱吃凉菜,就继续唠嗑:“金老师您多跟我爸说说,就是这个理!”
金小山夹了一筷子豆芽苗:“但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单身纯粹太挑啊。”
周铭一缩脖子,没吭声。
“衣食住行哪个你都讲究得不行,我就没见过这样龟毛的人,”金小山从兜里掏出手机,状似无意地露出锁屏,上面那三岁小闺女笑得尖牙不见眼,“还好你挑是挑,嘴上倒是不逼逼,否则早就该被收拾了——豆豆可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