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总是能从一件事里看见不同的东西,阿谖从里面看见了贪婪带来的仇恨的循环,他从里面看见了母狐狸和白狐对小狐狸的温情。
只是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
&ldo;所以你来这里埋葬它是吗?&rdo;阿谖问。
失去利用价值的小狐狸想也不会被好好对待,多半是随意丢到某处,而现在它好好地放在男孩的身前。
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ldo;因为……它不该死的。&rdo;他鼓起勇气,说出深埋心底的话。
阿谖有点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小狐狸是无辜的,的确不该死,可男孩的话似乎并不止这一层意思。
男孩悄悄打量着阿谖的表情,他不擅长表达,却很擅长察言观色。
于是吸了口气,握紧了手。
&ldo;该死的……不是它。&rdo;
听到他这么说,阿谖顺理成章地问道:&ldo;那是谁?&rdo;
&ldo;……是我。&rdo;
什么?
阿谖有点搞不清楚他的思路。
无论他说该死的是为了皮毛而杀生的村民,还是复仇的白狐,阿谖都不会惊讶,但她没想到,他会觉得该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见阿谖错愕的表情,男孩握紧的手一松,萌生了退意。
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压下了那种想要退却的心思。他知道这样被人随手给了一点好意和耐心,就把整颗心剖白的行为很蠢,像狗一样。
连他自己都觉得怕不是疯了。
可是他想说。就像是汹涌的洪水日夜不息地冲击着堤坝,一旦有了一个小口子,就急不可遏地涌过去,顷刻间河堤就会被摧毁。
话语轻而易举地从嘴里流淌出来,&ldo;因为它很幸福,它被爱,被珍惜,被在意,有人想要它活着,它有活着的价值。可是我没有。&rdo;
&ldo;姐姐,我很疼,但我不能叫,不能挣扎。我真想拿起木棍,只要哐地一下,就像他们杀它时一样,一切就结束了。&ldo;
&ldo;可是我不能,我不想让谁和我一样疼。所以姐姐,只能是我去死了。&rdo;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认真,黑色的眼睛死水一样不起波澜,可阿谖偏偏在里面看见了波涛汹涌。
水面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平静的,而是经历过白浪翻卷之后的暗流涌动。
只是巨浪可以咆哮着席卷大地,而暗流只会悄无声息地吞噬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