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到二人跟前。“谢兄,县令大人找你作甚?”,卢笙好奇得很,当下就开口询问起来。“是知府大人举荐我去府学。”,谢见君也没藏着掖着,将县令大人的话跟他二人说道了说道。“那敢情好!”,卢笙率先替他高兴起来,能入府学,那可是多大的殊荣,又是知府大人举荐的,他这位谢兄真是要一飞冲天了。只云胡心里忽而咯噔一下,几乎连脸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难不成他同谢见君又要分开了吗?谢见君也正在琢磨府城上学的这个事儿,虽说村里人可以帮忙照看满崽和云胡,但他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休沐回来,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不能把这两小只扔在家里,不管不顾。回村的路上,他一把拉住心事重重的云胡,“云胡,咱们搬去府城住吧。”“诶?”,云胡骤然顿住脚步,一双翦水秋瞳瞪得溜圆。他是不是听错了?谢见君方才说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云胡,咱们一起去府城吧。”,谢见君握住他的手,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坚定。“我、我其实可以留下的,府城…”,云胡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表现得多么高兴,他知道府城开销大,他们就这么搬过去,能不能落住脚都另说,到时候帮不上忙,还会成为谢见君的累赘。这不是他的初衷,他可以留在村里,可以把家中的一应事物都照顾好,让谢见君能在府城安心读书。谢见君一瞧他这幅眉头紧皱的模样,便知道小少年定然又是在想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微微躬身,眸光与他齐平,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云胡,我并不想同你分开。”“我…”云胡踌躇,正要开口,谢见君已然俯身下来,似是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了下他的嘴角。“可是…”“去…”“府城…”云胡每每开口,都被铺天盖地的亲吻堵了回去,谢见君根本不许他说话,扣在他后脑勺的掌心缓缓收紧,直亲得小夫郎双腿发软,微微喘息才把他放开。“别的事儿都能依你,但这个事不行。”他鲜少会用这般强硬的语气同云胡说话。云胡怔了怔,耳尖泛上一抹红晕,他垂眸看向别处,良久,才极轻地道了声,“好”。若是能与他同去,谁会愿意同自己心上人分别?晚些,二人回了家,将炕底的陶罐翻了出来。这几年攒下的银钱都被云胡放在这陶罐里,谢见君仔细清算了下,加上卖豆腐赚来的,和两次县令大人的赏赐,算起来,将近能有五十两银子。“居然能攒下这么多钱。”,望着摊在炕头上的碎银子铜板,他瞪大了眼眸,发出一声惊叹。这几年家里都是云胡管账,他从外面卖完豆腐回来,只留些出门采办的零钱,其余的就都交给了云胡,却不成想,这不声不响的,也存了五十两。“这、这些是不是、不够买屋子的?”,云胡小声嗫嚅道,他早听人说,那府城的东西都贵得吓人呢。“无妨,租现成的屋子也行,总不会让你和满崽流落街头。”,五十两想在府城买屋子,决计是不可能,谢见君心里早有准备,故而盘算着等到了府城,先去赁居找一套合适的屋子先住着,之后再做打算。“那、那咱们还买豆腐吗?”,云胡追问道,谢见君上府学的束脩,买纸墨的钱,都是一笔笔不小的花销,若是没有旁个进账,光指着每月一两银子的膏火银,他们这日子指定得紧紧巴巴。“租到适宜的铺子,咱们就接着卖豆腐,”,谢见君立时就回道,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决议带他俩去府城,是为了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而不是让他们原来的生活变得紧张糟糕,故而这卖豆腐的营生还得接着干。有了这后路,云胡心头的焦虑也稍稍消散了些,开始对即将要去的府城,有了点期望。临着入睡前,满崽得知他们要搬去心心念念的府城,兴奋地在炕上折腾了近大半夜,谢见君实在熬不住,照着小崽子身后轻拍了两巴掌,才将人给哄睡着,回身瞧着云胡还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眸,在漆黑的夜幕中尤显得明亮。他无声地笑了笑,索性也不睡了,把玩着小夫郎柔软的发丝,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自己从前的事儿,一直到天将将要亮时,俩人方相拥着歇下。转日,满崽幽幽转醒,这会儿似是从自己要去府城这事儿中回过神来,他蔫蔫儿地趴在谢见君怀里,“阿兄,咱们去府城,还会回来吗?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小山,大虎和小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