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拍去霉运。”,谢见君将他从地上拉扯起来,顺口解释了一句。这还是云胡教他的,说是遇着倒霉的事儿就拍三下,准保能将霉运赶走。卢笙对他这位谢兄的话深信不疑,当即就说让谢见君再拍他几下,他这院试可真是太倒霉了。谢见君被他逗笑,“别闹了,咱们去医馆找大夫给你瞧瞧去。”。二人拖着疲惫的步子,一路打听着,找到了离贡院一条街的医馆。医馆现下熙熙攘攘,都是刚从贡院出来,一脸菜色的考生,他们俩没进去凑热闹,在门口,问小药童要了两碗姜汤,凑活着喝了,祛祛身体里的寒气。院试的成绩要到九月才会出,此番约莫近千人,却只录取五十人为秀才,也难怪有人会动那些个不入流的歪心思。卢笙要在这儿休整一天在回四方镇上,谢见君归心似箭,这几日睡时身侧没有云胡相伴,他辗转难眠,竟是一刻也在这儿待不下去了。他退了房,托卢笙帮自己捎着考篮,自己则提着包袱,愣是走了一夜的山路,天将将明时,赶回了家里。推门时,他瞧着自己的里衣外袍,一件件被翻找出来,凌乱地堆满了大半个炕头,云胡小小一只,身子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窝在他的衣服堆里,睡得安稳。谢见君站在门口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他人不在时,云胡就是这么睡的吗?难怪他前两次从外面回来,总感觉斗柜里的衣裳都被重新整理过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近,低眉静静瞧着云胡侧卧在一堆衣裳中间,像是婴孩睡在柔软又心安的襁褓里,他杏眸紧闭,纤长的羽睫低低垂着,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不知梦见了什么,他眉头皱了皱,攥着衣裳的手不由得收紧。谢见君俯身,微凉的唇瓣吻上小少年的额前。“我是不是做梦了?”,云胡茫茫然睁开双眸,低声喃喃道,抬手抚上他略带憔悴的脸颊。他张了张口,正想着要逗逗小夫郎。却见云胡眼角微微扬起一抹浅笑,“又梦到你了真好我好想你啊”。那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浸着难以名状的难过。谢见君愣了下,将他的掌心贴近自己的脸颊,轻声回应他,“云胡,我也很想你。”似是感知到熟悉的踏实感,云胡迷迷瞪瞪地点点头,转而脑袋一歪,人又睡了过去。谢见君褪去外衫,翻身上炕,顺手扯开那一堆碍事儿的衣裳,如今本尊已经回来,哪里还能让云胡抱着那堆冰冰凉的衣裳纾解思念。他将小夫郎紧紧地搂在怀里,只恨不得将人整个身子都分拆开来,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如此才能抑制住他放肆的贪念,下次、下次再出去,他一定会带上云胡,他再也不想同他分开了。云胡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谢见君回来了,就站在炕沿边上,俯身轻吻了自己的额头,说很想自己,还将自己搂在怀里。他冷不丁惊醒,只觉得整个身子好似被禁锢起来,动弹不得,他微微偏头,谢见君深埋在他的颈窝处,温热的吐息铺洒在脖颈间,他被闹得有点痒,歪着脑袋想躲开,却不成想抱得更紧。“云胡,陪我再睡会儿,我好累啊。”,谢见君低低地呢喃了一声,眼眸都没睁开,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他搂住。云胡霎时就不敢乱动,直挺挺地躺在炕上,脑袋里炸开了一簇簇焰火,噼里啪啦将睡意全都赶跑了,他昨夜不是做梦!谢见君是真的回来了!后知后觉的欢喜从心底翻涌上来,他静静地看着房梁,嘴角缓缓弯了起来。————这一觉睡得极长,谢见君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云胡早不在炕上,满崽蹲在他跟前,双手拄着脸颊,见他醒了撇撇嘴,嫌弃道,“阿兄是大懒虫!”。“嘿,你这小崽子,几日不见,都敢骑在你阿兄头上了。”,谢见君抬手捏捏他肉乎乎的脸颊,端起了兄长的架子。满崽被扯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挣脱开他家阿兄,站在炕上,居高临下地瞅着他,“阿兄,云胡让我瞧瞧你醒了没,晌午饭都做好了,你再不起来,我就饿死了。”,说着,他扯着谢见君的双臂,憋着一口气,想要将他从炕上拽起来。“这就起了,这就起了。”,谢见君让他闹得无法,只得从炕上爬起来,刚穿戴好衣裳,云胡端着两碗面片汤进门。“我来。”,谢见君从他手里接过来,放在满崽搭起来的炕桌上。三人坐定,满崽喋喋不休地问着他此趟去府城的事儿,一会儿问府城的东西好不好吃,一会儿又问他府城的小哥儿是不是很时髦,好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丢。